“自他到任,景德镇就一片乌烟瘴气,他擅自改建,致我兄长死在河滩下,此仇不报,我死不瞑目。”ωωw.cascoo.net
“他还掳了我未过门的妻子,送给那好色成性的县令,可怜我那小媳妇,怀胎十月难产而死,孩子竟被恶毒嫡母弃于城郊暴毙而亡!这帮喝老百姓血的家伙,我早就想把他们千刀万剐!”
在座不过数名护院,皆义愤填膺,杀欲毕露!
幕僚对梁佩秋说:“你看,人心并非不可用。有了他们,你这三分胜算,可变七分。”
人总有私心,小家小室间,利益当前,可若涉及大家大国,那就不是简单的利益了,“你要相信,像你一样的人,像徐少东家一样的人,还有很多。景德镇瓷业是百姓安家立命之根本,即是他们活命的依仗,若要夺他们依仗,不啻于夺他们性命,用好这一点,千万人难及。”
于是,第二日幕僚寻了个由头,去浮梁县衙和县令喝酒去了。借由说书先生的口,有个故事正在暗流下口口相传,梁佩秋照例去瓷庄、码头、茭草行、三窑九会办事处,只没再去御窑厂,和平日行径无异。
当晚安十九犯了头风痛,叫大夫回家针灸,夜里又点了安神香,一夜睡到天明。次日穿戴完毕,草草用了早茶,便和等在外院的梁佩秋碰头,一道去试马。
及至码头附近,安十九察觉不对劲,立刻叫停马车。左右护卫当即上前,就见帘子揭开,一把匕首抵在安十九脖子上。
不远处,景德镇百姓揭竿而起,正爆发大型的“打派头”游行活动。
安十九一行车马被堵在去往码头的南北夹道,没有退路。他环顾四周,忽而大笑:“好啊你个梁佩秋,居然敢劫持皇帝亲派官员?”
到底还是他轻敌了,未料想一个贱民,竟有如此狗胆!他干爹在内廷是个什么角色,朝堂内外皆知,若非如此,怎容得他一个太监到地方上作威作福?自逼走杨诚恭,杀害徐稚柳与夏瑛,至此数年间,试问整个江西,有谁还敢同他叫板?便是省里头的大官,见到他也多礼遇,区区梁佩秋算哪根葱?
安十九才要威吓,就被横空而来的一棵大白菜给堵了回去:“你算哪门子的官员?可有官衔?”
“我奉命前来督理窑务,可不就是御……”
“闭嘴吧你个狗太监,今天就是你的死期!”
这些人,早就豁出命去,意在今日一诀。安十九见状也不再费口舌,趁着车驾不稳,一脚踢向梁佩秋残肢,高呼道:“今日杀贼者,赏黄金万两!”
一场霍乱由此开始。
安十九出行试马,随行人员虽不多,但重赏之下也出现了不少匹夫,护院们更是杀红了眼。管事的一听消息立刻去县衙求助,县令颠倒一夜,仍在醉梦中。幕僚原以为拖得这一时,渡口那头应已收尾,届时砍了安十九的人头,县令也无办法。不想安十九未雨绸缪,竟瞒过所有人,就在城中废弃窑口豢养数千名私兵。
那些私兵闻风而动,铁蹄争鸣,踏破安平小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