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?”
程逾白摇摇头,没说话。按理说在埃尔面前,在那么多国际友人面前,纵然忍无可忍,他也不能发火的。可他今天还是没忍住发了通火,大概积压太久,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。
他问赵亓为什么出尔反尔?明明说好相信他,会支持百采改革,为什么突然反水?他问赵亓,就不怕他伤害他女儿吗?
赵亓说,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。
程逾白觉得好笑,他是什么样的人?有那么一点点善意,就要把它放在脚下踩碎吗?凭什么?赵亓始终沉默不语。
赵亓的沉默像一场凌迟,把他一片片剐了干净。他不知道藏在沉默背后的是什么,藏在赵亓和朱荣背后的是什么,藏在纯元瓷协背后的是什么,更不知道依附在改革这条路上的是什么,只这份沉默,太沉重了。
这种沉重,让他产生了清晰的、剧烈的恐惧。
程逾白闭上眼,辛辣在喉咙蔓延开来。胖子怕他喝伤了,起身去柜台找药。回来的时候朝门外看了一眼,有雪白的花在外面飘。
他顿了顿,拉开门一看,真的下雪了。
再一看,马路对面站着一人。
他猛的招手:“徐清,快来!”
程逾白回头,看到一道瘦瘦的身影穿过昏黄灯幕,一点点走近。走到门前,她拍了拍身上的雪,把脸从帽子里露出来。
一张白白净净的脸,带着些微笑意,变戏法似的,从怀里拿出一瓶红酒送给胖子。
胖子又惊又喜,拉着她进屋,给她按在程逾白旁边的座位上。秦风间歇性清醒,瞅了眼徐清,挥挥手算是打招呼,又对胖子嚷道:“我也要喝,清妹的酒肯定很好喝,她以前啊,就经常偷藏一些奇奇怪怪的好喝的东西。”
“什么叫偷藏?那是清妹自己做的。”
徐清上大学做过很多兼职,咖啡饮料都会做一些,冬天也会在学校做热饮拿去卖,卖不掉的只好便宜同学,秦风喝过几次,一直没忘。其实他们都知道,难忘的未必是某一种饮料,而是那时快乐无忧的他们。
唉,这一声浅浅的叹息在每个人心里延长下去。
转瞬进入十二月,天说冷就冷,徐清解开围巾放在一旁的长凳上。凳子上搭着好几件外套,有一件黑色大衣,上面缂着云纹,纹路很暗,要仔细看才能看得分明。她晚上也喝了不少,混着白酒红酒,又吹了一路风,现下脑袋疼眼睛花,盯着大衣看了好一会儿。
胖子对她说是程逾白的衣服,接过她的围巾,放在大衣旁边,然后递给她一杯黑糖水。
“刚冲好的,你暖暖身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