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清跑去架子边摸了摸利好的坯,泥巴很软。程逾白回头来拍她的手:“摔碎了怕不吉利,你现在故意搞破坏,就不怕了?”
“迷信。”
程逾白被气笑了,瞪着她。
一个小学徒,凭何而来的高姿态?可怪就怪在,不管以前还是现在,他都特别吃这一套。别的人敢乱摸乱碰,早就被他踹出去了,偏这丫的还敢挑衅他?程逾白说不出来,为什么他会这样的受用。
那个一起身就乱糟糟的世界,幸好她又回来了。
徐清和他对视了一会儿,别开眼睛看向远处,漫不经心地问:“之后要做什么?”
“没什么了,等晾干就可以画彩。”
程逾白拎着一张小板凳,坐天井下晒太阳,手上捧着一本古籍,翻看了两页眼睛疼,就把书合上了。徐清找了另外一张小板凳,坐在对面。
两人中间隔着一方大水缸,水面上浮动着细碎的金影,他在阳光里,她在屋檐下。
她还在诧异,难道他一天就做一只碗,然后什么也不做,晒着太阳等晾干?程逾白虽然没有看她,可眼角余光全是她的影子,一颗心静不下来。
他仿佛回到那个久远的毛毛躁躁的时期,随便修个碗都汗流浃背。
“你通常都画青花吗?”
“不一定,有时候想简单一点就画青花。”
仿古就不一样了,基本都是根据制作古瓷的流程来。有些青花很复杂,需要先把晾干的坯低温烤一下,坯硬一点才更好画,画错了还能修改,最后上釉。
陶瓷分烧、做两行,烧的流程一般就到上釉为止。
“怎么上釉啊?”
程逾白看她左右摸摸,又去碰釉桶,挣扎了半分钟,还是随她去了。他抬起手,遮住眼前的阳光,眼睛半眯。
“碗的施釉方法是最简单的,放釉桶里蘸一下就行了。”他实在没什么耐心,“你怎么这么多问题?你不是去工厂待过吗?”
徐清不说话了。
之前为了盯蝶变生产进程,她在工厂待了三天,然而只是走马观花看了一遍,并未在心中留下什么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