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七听到动静起身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——男人隐藏在黑暗中,脚下踩着血泊,却气定神闲地靠窗抽起烟来。
他始终盯着窗外,好似盯着某个送上门的猎物,但他却不着急出击,有的是时间、精力,甚至兴趣。
看到小七过来,程逾白先一步摁下开关,坐到一旁藤椅上。
小七打开医药箱给他处理伤口,从窗边经过时还特地朝外看了一眼,乌漆嘛黑的天除了雨还是雨,什么也没有。他不由嘟哝:“大半夜不睡觉,你在看什么?”
程逾白睨他一眼,将脚底的碎瓷片取出来,放在手帕上。
“今天几号了?”
“18号。”
程逾白目光幽深。
小七飞快地看他一眼,只觉恐怖。大晚上的不睡觉,到底在干嘛?!这房子也是,本来在江边就独树一帜,再来这么一出真就毛骨悚然。
忽然动作一顿,18号?他想起来了,有一年程逾白不知道抽什么疯,开车十几小时去给一位老人上香,老人姓徐,遗照里头发花白,面容慈祥。
程逾白给徐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,一声比一声响,起身时额头都磕红了。这么多年,从没见过他给谁磕头,就是景德镇陶瓷界的泰山去世,几条街的人排队磕头,他也只是到灵前鞠了一躬。
怎么今天突然想起这茬?
小七沉默地给程逾白处理完伤口,把碎瓷片一把包起来准备扔掉。程逾白拦住他:“放着吧。”
“不扔吗?”
说不好,总觉得今天这个日子,扔东西不合适。
程逾白说:“找时间我修复看看。”
小七眉头打结:“已经碎成这样了,还能修复?”
整个碗就巴掌大,一摔更是面目全非,甚至看不出原来的形状,只个别用青花绘制的图案可以一窥究竟。碗底有个标识,应是作者的名讳——谦公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