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到的第一天,陆濯几乎没将注意力从伍清舒身上挪开过。
她和他从前认识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,一种抽象而难以描摹的感受,有点像是他在荒寂无人的冰天雪地里走着,天将晚时,碰到了一个人。她在远处,比天地更要静默,像是凭空出现的,像是不存在于这世界上。她的缥缈叫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,迫切想要走近她,验证她是否真的存在。
03
伍清舒一贯对异性的好感十分敏锐,因为历经得太多,他们注视她的目光里是否带有某种欲-望,她一眼便知。
叶青棠说,假如她是男人的话,注视她也会不免带有某种浑浊的情-欲,因为她显得太出尘,就会激发人性的破坏欲。渎-神焉知不是人类的一种本能。
伍清舒因此更加厌恶,她不喜欢莫名其妙就做了旁人凝视和幻想的客体。
陆濯对她当然是有好感的。
不过他的好感没有引发她的厌恶,因为她能瞧出来他的目光里不带恶意。
不如说,她已经很少见过这样的目光了,像还是在高中的时候,某个男生经过她的窗边时偷偷看她,在她看过去的时候,男生就会假装若无其事地摸摸鼻子。
陆濯经常假装若无其事。
她的审美喜好一贯是浓颜系的,对他这种盐系的长相很不感冒,但不得不说,这样自带几分厌世感的脸,在一开始就削减了她的戒备心。
他是干净的,带一点盐味的清爽海风。
只是,她是生在黑暗沟渠里的植物,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。
第四届书展在即,伍清舒要负责大部分的设计工作,跑印厂,盯专色印刷。
陆濯是个好助手。
他很专业,至少不像别的实习生,CMYK和RGB都分不清,提到PANTONE色更是一脸茫然。
那天伍清舒和陆濯去印厂盯打样。
天热,厂房里闷,一股油墨味,她早餐吃的酸辣粉,因为腹痛而连带着胃也翻腾,一出门就蹲在路边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