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实话,交谈这么久,听他声音这么久,也看了他这么久,我已经渐渐没法再继续把‘它’这个称谓套在他身上。
如果不去看他身体的话,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个人。
一个话音干净清澈,言行举止总是平静得几乎毫无涟漪的一个人。
且还穿着人的衣裳。
“你盯着我看了半天,是打算在我身上看出些什么。”过了片刻他问我。
“……我只是在想,为什么一具骷髅要穿人的衣服。”
“因为我在找回做人的感觉。”
我没料到他真的会回答我。
“为什么要找回做人的感觉?”于是我再问。
“总有对一两样东西的怀念是很难被时间剥夺的不是么,譬如你对死者遗物的执着。”
“那你能不能别穿我爸的衣服……”
“多少价,我买下来就是了。”
“用冥币么。”
他看了我一眼。
虽然黑洞洞的眼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,但隐隐可以觉察到一种视线在我脸上游移的冰冷触感,这足以叫我立即闭嘴,用力咽了咽自己干燥的喉咙。
“你很紧张是么。”过了会儿他问。
紧张到口不择言。“因为我不知道你从阎王井一路跟我到这里,除了刚才你提到的东西外,还会想要对我做些什么。”
“那么你觉得我会想要对你做些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