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听不出情绪,但半张骷髅面对着我,森森的让我说不出话来。
吃过面后,冥公子还算完好的右半边脸微微显出一点人色。
我趁着他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,上楼去把两间卧室收拾了一下。
那两间房,一间我的,一间是奶奶生前住的。两年没回来,她遗像上已积了厚厚一层灰,我边擦边看着她相片上那张脸。
五十年前去世的她,照片看着非常年轻,布衣麻花辫,一双眼睛又大又亮,黑幽幽的,仿佛在同我述说着什么。
过去看着这张照片,我并没太多感触,如今看来,则有点五味交杂。再联想起最近种种遭遇,忽然觉得,人生如戏,这四个字还真是从未有过的真实。
从丘梅姐去世至今,才过去多久,一口井一部手机,竟让我前前后后经历了那么多前所未有、曾以为只有电影小说里才会遭遇的事情。短短一个月不到,胜过别人的几辈子也赶不上的遭遇。何其不幸的人生,反过来想想,却又‘何其有幸’。
收拾完下楼时,冥公子已用我的画修补好了他的身体。
他兀自在空落落的客堂里站着,垂着头,目不转睛望着餐桌玻璃板下压着的几张照片。
照片年代已久,都是我读小学前拍的。
那时候我爸妈都还年轻,一家三口人数也还都整齐,张张笑容满面,幸福就在手里感觉。
现如今,照片都在,人却只剩下了我一个。我走到冥公子身旁也低头朝那些照片看了会儿,发觉爸爸的模样跟我记忆中的变化其实不算太大,不过妈妈的样子,如果不看照片,我其实已经一点也想不起来了。
她有一张白皙的瓜子脸,眉毛弯弯,笑起来两只眼睛跟月牙儿似的,有一种令人想要接近的温柔。
但这温柔在我记忆中已无从寻找。
有人说,人消失后,直到被世上最后一个知道其存在的人给遗忘,那是真正的死亡。
所以对我来说,妈妈是真正的死去了,这种死去跟爸爸不太一样。
心酸有吗?似乎有那么一点。
但她离开得实在太早,所以这些年来,我早已习惯了她的不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