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算你聪明,晓得求她。”净空拎着钱辉的脖子,像在拎一条发臭的鱼,“依我打算,是要把你丢到鲨鱼的嘴里,看着你被咬烂的。”
钱辉一听,颤得更厉了。
“你姑奶奶原先是妓,可她心善,饶了你这条贱命,我原先是名门大派里修佛的僧,可也没修出她那般的心。”
“姑爷爷放心,今儿的事,我烂在肚子里,绝口不提。”
不提?净空又皱深了眉,阴惻的寒浮了满脸,“不提,我留你这条贱命做什么?”
他想,天下人都应该晓得,为妓善人,为僧,也能成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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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饶回了礁港村后才晓得,不但净空活着回来了,他辟风雷,斩海神,带着那一条船的人破浪而归。如今,他成了媸海一带出海打渔的保护神,渔老爷日日派人过来,花重金雇他为往后的海船保驾护航。
然他二人刚回来,又要出发了。走的前一夜,福婶来访,找的却是净空。在经历钱辉一事后,福婶与耀哥心中大愧,好在盲女安然无恙地归了。
“阿光,福婶对不住,辜负了你所托,耀仔已去往北渔村去,找钱辉那个小王八算账了!”福婶手提一篮满满的鱼干,渔乡人没有什么贵重的赔礼。
净空当然不收,只说了些让福婶宽心的话,劝其归。
福婶走两步回头,满脸悔愧:“若是因此,你们就要搬离礁港村,那可是我们家的大罪过了!”
原来是担心这,净空明白了,“福婶,我们去些日子就回,盲女好不容易住惯了这处,她喜欢礁港村,也喜欢礁港村的人。”
“那便好!”福婶闻言抚了抚心口,又问:“你们是去哪处寻亲戚?我只一句话叮嘱,你可离不得盲女半步,每回你出海的日子,她最不好过,满腿摔得淤青,满手扎着石楠的刺,好几回,脚趾踢出了血也不吭声,阿光,论别人怎么说,你既娶了盲女,就该好好疼她……”
礁港村相邻的乡,都说盲女是阿光的累赘,不能做务,不能生养,最关键还是个瞎的,空一副好皮囊。
心疼疼的在胸间,净空一下子难受了更多,再听不清福婶的后话了……今夜风大,滩边有高浪打过来,拍了好多无助的蚌珠在滩上,蚌珠鲛色,正好与漫天的繁星呼应。
可惜了,可惜阿饶看不见。
福婶还在旁喋喋不休,数着阿饶的苦,净空却打断她,道:“福婶,我此去,就是为还她光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