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个瞎妓是他女人。”钱辉凑到金璧行的腿边,小声说话,他因恐有大战,又看到海鲸帮的人越来越多,遂决定先占了队。
“是你把她卖来的?”
“我原先以为她男人遭海难死了,才给她寻了这个生计。”钱辉有些慌,“她原本就是做妓子的,我,我是好心!”
在这片海上,金璧行是出了名的鹰眼远视,他隔着层层海波,望过去,花船简陋,却独因一人镀上了余霞金色,金边浅浅,唯被金璧行一人捉住了去向。视线往人影上移,修长的身量负手在后,那个和尚气息平稳,临万敌仍一腔松绵,然眼瞳色墨黑如渊,有瘴气迷离。
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花开两面,魔佛并行。
金璧行锁眉在前,顺着须吐了一口气,手中螺纹无旋,交错乱织一气,不祥,他将其又扔回海里,便走了,只丢下一句:“此人,我们惹不起。”
帮众哑然,立在滩边静默了好久,忍不起?在媸海,还有海鲸帮惹不起的人?后头的人皆垫脚,往花船处探究竟是何方神圣。
刚刚问话的人最先回过神,他是金璧行的副手,晓得该怎么收场,“阁下,是这个人卖了你家娘子来,我们把他给你,该怎么处置,全依阁下的意!”说完,他踢了钱辉一脚,人怕兮兮地如狗扑入了海里。
阿饶下船的时候,披着灰袍,袍下是一片被扯烂的布衣,净空将她裹得严实,看到她身子的人,都不能活,例如龟仔,或那个上了花船的倒霉客人。
“姑奶奶!是我一时糊涂,被海水咸齁了心……我原是最胆小的人,连捕鱼都不能,怎敢拐卖女人……姑奶奶,饶了我这一遭吧!”钱辉摆了块岩石在滩上,每说一话,便重重的磕上去,几句下来,眼里都渗着血。
阿饶看不见,只闻有熙攘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。
“是他们海鲸帮,做局害我输了百金,我还不起啊!若是要我的命,也就罢了,可他们要割了我娘的耳,剁了我爹的手哇!我这个做儿子的,万不能看着爹娘替我受罪……”涕泪混着血,花了脸。
阿饶原先最是个心软的,可历经万事,她有了些变化,然变化也只存于几分警惕之心中,当听到钱辉提及爹娘,便松了自己的仇恨之心。
她拉扯净空的袖,说:“走吧!”
净空将她往前带了一段距离,又拍了拍她的手,道:“你在此等等我。”
“净空!”阿饶不放他过去,怕他杀了钱辉。
“放心,从前我答应你的,没有不做到的,往后,我更要做到。”往后,她真的是他的妻了。
钱辉还跪在原地,继续磕着头,本以为真的逃过这一劫了,谁晓得,那厉害的和尚又折回来了。他正要转求一句“姑爷爷”来着,却让净空生生钳住了后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