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平村。
大年底下,好不容易得个清闲空档,婆娘们最喜欢干的事儿,就是凑做一堆儿,扯点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。
这会儿她们说着的,正是住村东头,才从县城搬回来的孙秀才一家。
“……这孙秀才听说快要不行了?”
“可不嘛,要不在县城放着好好的教书先生不做,到搬回村里来了呢?”
“不过他家的小子长的真是俊……”
孙秀才在城里生活十几年的时间了,也只有一些村里老人才认得他,只是听说娶了漂亮的婆娘,生了个儿子,至于其他的,就是不知了,毕竟,这些事,对于地里刨食的庄稼婆娘庄稼来说,还是关心自家地里长了几根杂草更重要。
此时,孙家小院。
徐氏正低着头,一边用帕子抚着红肿的眼睛,一边仔细盯着灶边的瓦罐,瓦罐底下架着还半湿的木柴,正一股股倔强的冒着白烟,整间屋子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,看的出来,煎药之人的动作仍有些生疏,不大一会儿的时间,熏人的白烟就已嚣张占据了整个屋顶,并且还有继续扩张的趋势。
孙寿看着仍旧青涩却一表人才的儿子,心里即骄傲又苦涩,他能够隐隐感觉到,自己怕是挺不过这一关了,可妻子生性柔弱,儿子又还未长成,叫他如何放心的下啊——
孙寿费力的抬起仅剩皮包骨的胳膊,孙青山见状,连忙过来搀起他来,怕孙寿不舒服,还在他背后垫了好几个软枕。
“青山啊——”孙寿满眼无奈又不甘的叹息到。
“爹,您怎么了?”孙青山虽然年龄不大,但眉目之间,眼神坚定通透,比同龄人更添了一丝稳妥。
“爹自己能感觉出来,我已经时日无多了——”
孙寿的话刚出口,便被孙青山打断:“爹,你千万不要说这种丧气话,您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孙寿苦涩一笑,青白的面皮上透着一股颓败之色,“莫要再自欺欺人了,爹还有话要交代于你。”
孙青山俊秀的面庞上,渐渐爬上几丝疑惑之色,他不是太懂孙寿的话中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