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星弥在魔君身边躺了一个时辰,也没睡着。
初来魔界, 有些不太适应。
魔界的夜晚和天界不同, 天界的夜晚与人界类似, 都是静谧而幽蓝的, 像擦洗干净的玉璧一般, 魔界的夜空却是血紫色的,像是有人用利剑捅进了天穹之腹,搅动重创后凝成的淤紫, 即使是在魔宫之中, 也能听见凄凄的风声, 像是隐忍的哭泣。
魔界之人通常都在夜晚修炼,魔修极苦,苦得受不住了, 就哭嚎起来,听得令人害怕。
魔君睁眼凝视着舒星弥,熟悉的眉眼, 似乎哪里变了,却又没变。
舒星弥直到寅时才勉强入睡,他做了一个短暂的噩梦。
梦里, 似乎是在某个幽深的森林之中,魔君浑身是血, 用膝盖抵住舒星弥的胸膛, 把他死死压在地上, 然后从背后抽出了一把雪亮的长刀, 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抖,刀尖的锋芒也在颤抖,舒星弥动弹不得,挣不脱他的桎梏,他拼命摇头,后脑勺被地上的小石子硌得发疼,他听见自己断断续续喊道:“昭月,不要……”
而后,那把长刀毫不犹豫、干净利落地贯穿了舒星弥的胸口,鲜血四溢。
舒星弥睁开眼睛,心跳尚未平复,寝殿上方的壁画上绘满了相互交缠的杜若花叶,正如他混乱的思绪,理不清。
昭月。他还记得这个梦里的名字,应该是魔君的本名。
他看向魔君,正对上魔君略微惊讶的眼神,见舒星弥醒了,魔君的眼神由惊讶转为冷漠,由水凝成了冰。
你梦到了什么?
魔君想问,没问出口,终究只是静静闭上了眼睛,转了个身。
舒星弥惊魂未定,刚才他梦到魔君捅了他一刀,这明明是魔君对不起他才对吧?为什么魔君的态度好像自己杀了他全家一样?
是自己记忆有误,还是他的记忆有误?
他有心扒拉扒拉魔君,好好问问这件事情,但就怕跟魔君吵起来,自己又打不过。
算了,等自己跟他混熟了再说,他总不至于连自己人都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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