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房子不像预想中的那么破旧。虽然简陋,但打扫得很干净,甚至分出了卧室和客厅。各色家具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,沙发对面有一台老式电视。再往里去,还有小厨房和洗手间。
整体来说,这房子拿来生活绰绰有余,如果不讲究外观的话。
白景离现在的身份是上流社会的天之骄子,在他的认知里,穷人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。他也不去深究房子的摆设,而是打量着黑衣人:“晚上戴墨镜?”
黑衣人叹了口气,拿出通讯器打字给他看:“我很丑,所以……我不想让自己的脸暴露在外面。”
白景离眼睛微眯:“是么?”
黑衣人诚恳地点头,屋子里灯光是橘色的,并不很亮,却足够照见他的脸。他脸上没有一处皮肤是露在外面的,就连头发都被宽大的斗篷盖起来。
白景离忽然指着窗外说:“那里好像有个人。”
黑衣人本能地往外看,却不料,白景离将手中的伞换了个角度,把伞尖握在手中,借力将坚硬的伞柄打在他的后颈。
他应声倒地。
这个屋子是水泥地,但黑衣人倒下的地方,恰好铺着一块纯色的毛纺地毯,这是屋子里难得有档次的东西。然而白景离毫不怜惜地用走过泥水路的鞋子踩了上去,他拿伞柄挑落黑衣人头上的斗篷帽子,一颗令人作呕的脑袋便露了出来。纵然白景离上过战场,心理素质良好,也不由吸了口冷气。
这颗脑袋上长着几块疤痕,头发参差不齐地围在疤痕边缘,看起来像是阴沟里的苔藓。而疤痕一路往下延伸,直到墨镜下面。
白景离往后退了些许,屏住呼吸,拿伞柄勾下墨镜,黑衣人的上半张脸也便暴露在他的视野中。也是同样的疤痕,同样的丑陋,几乎分不出眉毛和眼睛的原本形状。而鼻梁上也是凹凸的伤疤,不用想也知道,盖在口罩下面的该是如何不堪入目的形象。
白景离扔下雨伞,皱着眉走到门口,可他的手都已经放在把手上了,却又折返回来——此刻外面下着雨,一时找不到别的落脚点,万一再撞上别的什么人就划不来了。
于是白景离拉下窗帘,在屋里翻箱倒柜片刻,找出一根闲置的电线,把黑衣人的双手反剪,牢牢绑在一起。这才松了口气,跑去洗手间稍微洗了洗脸和手,躺沙发上睡了。
灯没有关,暖色调的光芒照在白景离的脸上,这个画面本该十分安恬。但他的眉心一直没有舒展,还时不时地翻一下身,一副不安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