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扫了一眼,他的动作太快,根本没有看清屏幕上显示的是什么。
“嗯,”他淡淡说着,“人带到了,大概十分钟就到。嗯。”
他说得干脆利索,我什么也没有判断出来。
这十分钟真是漫长得要命,分分钟都是煎熬。
车子拐进一所庄园,外面树木茂密,影影绰绰亮着不少灯,还挺气派,比我想象中要好许多,不是什么偏远的仓库、烂尾楼之类的。
瘦子下了车,无声看着我,我乖乖下车跟在他后面走,一路上看到不少穿着黑衣服的男人,看到瘦子的时候都态度恭敬。
他引我进了客厅,这里装修得十分豪华,看起来有点挤,就像是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塞进来,有点像暴发户的作派。
这些我无心细看,只不过通过这个对主人有个大概的了解,瘦子让我等着,他上了二楼
去通报,没过一会儿,就听到一声咳嗽,有人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。
黄五换了一身黑色的丝绸唐装,手里转着两个钢球,一边往下走,一边垂眸打量着我。
我怎么也没有想到,让人带我过来的,竟然是他。
心里不禁更加紧张,不知道他到底什么用意。
黄五走到楼梯下,距离我两米开外站定,他身上有淡淡的熏香气味儿,像是刚上了香。
道上的人物,特别是上了年纪的,都会信点什么,有的是关公,有的是佛,一是求平安,二是求心安。
杀戮和黑暗见得多了,内心深处就更向往光明,特别是年纪越大,就越爱回想,也就越信因果。
但往往有了这种想法的人,也就有了怯意和软肋,辉煌的岁月也就只能是过去了。
像穆林深,就从来不信这一套,他信奉的是他自己,遇神杀神,遇佛杀佛。
“白小姐,请坐。”黄五打量了半晌说道。
“五爷面前,我哪里敢坐,”我看着他,浅笑说道:“五爷想见我,吩咐一声就行,何必这么大的阵仗呢?害得我担心了半天。”
黄五的眼角下垂,眼窝有点凹陷,但他的目光并没有因此而浑浊,反而十分锐利清亮,带着穿透力,像可以看穿肌骨。
他没有回答我的话,阴沉沉的笑着,放下钢珠伸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,他用的茶杯像古人用的那种,青花瓷,繁复的花纹在杯子上画开,层层叠叠。
他轻轻划着杯盖,发出轻微的声响,屋子里很静,即使轻微听起来也有些刺耳,我不禁微握了手,掌心里冷汗涔涔。
“白小姐,我这双老眼自认为还没有昏花,也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,这一辈子阅人无数,看人的眼力也有一些,”他话里有话,透着辣和阴,“倒是白小姐,这娇俏无害的模样,倒让我生生觉得自己瞎了眼。”
杯子里腾起的水雾弥漫,薄薄拢在他的面前,遮不住他锋利的眼神,我深吸了一口气,说五爷这是什么意思,我听不懂。
黄五嘬了一口茶,舌尖慢慢顶
出一点茶叶,瘦子在他旁边站着,急忙递过一方手帕,他就着瘦子的手吐在手帕里,那架势摆得真足。
“白小姐不懂?”他偏头看我,有些冷嗖嗖的,“那我就更不懂了。”
我笑笑说道:“五爷,您是长辈,我是晚辈,您有什么话,不妨直说,有教训的话,我听着就是。”
黄五平静如常,嘴角那一丝仅存的笑意微微一收,化成一缕凛冽,“白小姐,你是不打算说实话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