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温在心里低喃一声:“白泽渡劫,难怪将军有这般见闻本事。”只是这事,将军不曾亲自公布,他是不敢多说什么的。他原本觉得将军称帝还不到时候,恐遭非议引起变故,但若将军是白泽托生来定天下的,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。
他当即改了主意,不劝了,道:“即如此,那祖宗的庙号,也当早日定下。”早点定下,礼部好早做安排,要不然按照大将军的办事效率,真怕将来赶不及。这可是天大的事,耽搁了,礼部上下都担待不起,更何况礼部现在才他一个。他得把要做的事情一一列好,等到过完年,就得找宝月长公主和将军要人了。
沐瑾点头,道:“我不是白手起家,有祖宗传下的家业,得祖宗庇佑萌荫,方才在这般年龄有此成就,故此,自然是要追封祖宗的。不过,追封哪些祖宗,得跟我娘商议,此事待太庙落成,祖宗们迁入时一并办了就成。”
周温应道:“是。”他特意提起这事,最主要不是为这个,而是在于封不封父母。如果他还是参军,打死都不会提,可他现在是礼部尚书,在其位,谋其职,不得不问。
周温只能说道:“大将军,既是要追封祖宗,想必父母也是要封的。”
他的心里百味陈杂。大将军要称帝,必然是要封父母为太上皇的。可老成国公跟大将军闹到父子断绝关系此生不复相见,跟沐老夫人闹到夫妻和离。大将军现在姓沐,追封供奉的是沐氏先祖,照理就是封沐老夫人当太上皇了,可一介女子当太上皇,必使天下哗然。
可要说将军不封父母,不封先祖,先问问清郡来的人答不答应吧。大将军要用兵,底下的将领,一大半出自清郡。
周温的话一出口,众人立即也都想到这点,一时间也都是心头大震。
萧灼华望向沐瑾,心道:“若是母亲成为太上皇,便开了女子为帝的先河,后代中再有女郎想要称帝,便是有迹可循了,这可比让女子为官为将的影响更加深远。”
沐耀绷直了背,一句话都不敢说,但心跳如鼓。沐氏一族要出皇帝了,还要封老家主为太上皇,幸好大将军改随了母姓,轮不到姓赖的什么事了。
方易下意识想要反驳,可想到叔叔挂在辕门上的脑袋,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:“将军要称帝,我想做开国功臣。”他不想把脑袋挂到城门上以儆效尤。将军如此作为,天下大势已变,他又得将军重用,顺应时势多好。在富贵前程和家族没落之间不难选择。他若是反对,被赶回老家,等到将军打过去时,连坞堡都给扒了,全家派去修路,服满牢役就只能种地为生,家族地位从此天壤之别。
沐瑾瞧见周温的神情,知道他的顾虑,说:“我要是继承的尚郡基业,随我阿爹姓,那太上皇自然是我阿爹。可现在这样子,不让我阿娘当太上皇,合理么?做人得讲良心。我阿娘待我好,我得回报她。你们向我尽忠,舍身效力,我也得回报你们。那太庙之中,再添一庙,功勋庙,等到将来天下大定,选二十四位功勋最卓著者,于功勋庙中按照原身比例以白玉雕刻神像,永享供奉。”
此话一出,方易、沐耀、周温全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沐瑾。他们可是最先追随将军的,且现在就已经身居高位,有功勋傍身,将来再立功也必不在话下,有极大的机会能给自己挣出太庙神位。
周温连那句将军三思都说不出口了。太庙之中,给臣子建庙立塑像,可是头一回。不合礼制啊,可他想进去,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就在眼前,岂能拒绝。不合就不合,大将军和长公主麾下那么多女官女将军,早就不合规矩了,只要兵强马壮,将军的话就是规矩。
周温道:“若将军称帝,老夫人当称太上皇。”
沐瑾点头,说:“夫妻一体,将来萧灼华的神位,跟我的排一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