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贾悄悄一扫,发现仅县令、县尉就有二十多人,掌握一郡实权的郡尉、功曹、粮曹、兵曹、游击等亦都在。这些人的面容、气质,亦都有相似之处。
他见状,便已然明白,沐氏一族的身兼要职的人,只怕都在这里了。老夫人叫他等几日,想必就是等到他们从各县赶到。
老贾低下头,恭恭敬敬地叩头行礼:“见过老夫人。”
沐真问老贾:“边郡缺人?”
老贾对着沐真自是不敢有所隐瞒的,将路上招人、买人,几乎掏空赖瑾家底的事情,一一告知。
郡尉沐坚想到这事就来气,说道:“家主在清郡有偌大的家业,名下的庄户、仆奴无数,竟然落到要到外面买人的地步。如今更甚,他自己的家业、我们沐氏一族的基业,尽皆要拱手相让。”
他看向沐真,满脸激愤地道:“老家主,这是祖宗传下来的基业。二十多年前,我们遭到东陵吕国进攻,尚郡来驰援,投奔先太子。因为同在先太子麾下,又有了姻亲关系,结成同盟。如今,再遇外敌来袭,且不论家主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,也不论老家主您待赖瑭兄弟如何,就单论,我们清郡还有四万儿郎在前线,在他麾下卖命,他便来侵吞同盟地盘,合适吗?”
兵曹沐阳也极是气愤,道:“赖瑛一个姓赖的,来到我们沐氏的地盘做郡守,短短十年时间,挣下数千亩良田,家财数十万贯,这便罢了。如今竟是将手伸到兵权上,还想吞地盘了,岂有此理!”
沐真取出赖瑾给的信,拿给他们所有人传看。
老贾没看过信里的内容,便见到所有人的气愤都消失了,变成了沉默和深思。
沐真道:“东安关屡屡告急,数次险些破关,战事极为不利。清郡和尚郡一旦开战,所有人都会折进去。眼下这局势,是要跟赖瑭斗个玉石俱焚,让东陵大军践踏这四郡之地、席卷大盛,还是舍地保民保全族人?若是守卫疆土,便是战至一兵一卒也决没有退缩的道理。可如今赖瑭谋清郡,他是主将,我们若再将清郡儿郎送往战场,就是叫他们白白送死。”
兵曹沐阳冷声叫道:“他赖瑭一个掌握全线战局的主将都不怕,我等怕什么,要死,一起死便是。”
沐真道:“可眼下有西边可退,退一步,能保全所有人,你们去到西边正是展露拳脚的时候,总比陷在这泥沼之地强。”
兵曹沐阳看着沐真,见她心意之决,且说得有道理,与其内耗进去大家一起死,不如另起炉灶另谋前程。他瞥向赖瑾的信,想到西边的形势,再想到赖瑾如今的威名,极是意动,问老贾:“当真灭了草原三个部落,有牛羊马匹无数?”
老贾将牛羊马匹数量据实以报,将有铁矿、造了大量马车建运输队的事情也告诉了他们。
郡尉沐坚思量片刻,对沐真说:“老家主和家主所言甚是,如此安排,对清郡、对东边战局、对沐氏一族,是眼下的最好的出路。”他哼笑一声,道:“赖瑭这笔账,咱们将来再算就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