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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观点与众人不一致,但大家看蒋杭相貌清秀,年纪尚幼,也没有过多驳斥,只是举事实讲道理反驳着。
蒋溪不发一言,静静看着皇榜,陷入沉思。
当晚,蒋府众人皆入睡后,蒋溪偷偷出了门,轻车熟路来到一户人家外边,越过围墙,直奔厅堂。
厅堂正中间,置着一张紫檀桌,一个男子秉着烛光,在埋头挥笔写作。
“师傅,”蒋溪将皇榜放在桌子上,“我想参加。”
三年前,蒋旬鲲从天而下,唤醒了蒋溪幼年的记忆,她终于知道非禾并非慈父,而是仁师。
“凭你的容貌资质,皇后贵妃是没戏了,替皇后贵妃端茶倒水的宫女可以努力努力。”非禾头都没抬,说道。
“不是进后宫,而是进朝堂。”蒋溪进一步解释道。
“朝堂?”非禾放下笔,抬起头问道。
“师傅带溪儿看遍世间疾苦,告诉溪儿,世间很多的悲伤和悲剧,都可以通过强大来根除,激励溪儿不断努力,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。可是溪儿发现,世间的疾苦虽各有不同,但却有一点相同。那便是,大部分的疾苦都压到女子瘦弱的肩膀之上。溪儿之前一直以为这些只是偶然,可是今天,小杭在皇榜之前无心的一句话,却让溪儿豁然开朗,找到了其根源所在。”蒋溪坐到非禾身旁,缓缓说道。
“根源是?”
“朝中无人。”蒋溪望向未水宫城的方向,一字一句说道。
“朝廷制定出台的各项规划政策,影响着国计民生,赋予一部分人利益的同时,必然会影响到另一部分人的利益。这些规划政策,均出自男子之手,利益自然会向男子倾斜。”
“所以,你想成为女子在朝中的人?”非禾明白了蒋溪的想法,却有些担忧,“能行得通吗?未国虽未明文规定不允许女子为官,但女子不为官,早已是不成文的规定。”
“行不行得通,总要试试才知道。”蒋溪拍了拍非禾摊在桌子上的戏本笑了起来,笑容里透着几分戏谑,“师傅没写戏本之前,也不知道自己能成为未国第一戏剧家,不是吗?”
“爱徒言之有理。”非禾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非禾之所以会走上戏剧家的道路,跟蒋溪的‘帮助’密不可分。想当年,每当觉得习武识字过于枯燥之时,蒋溪便想出各种办法偷懒。其中的方法之一,便是编故事。于是,小蒋溪经常在路上被从天而降的蟒蛇掳走,被下凡的神仙带到天上游玩,被土地公施了仙法变成一把土……总而言之言而总之,不是小蒋溪偷懒,都是身不由己。对于爱徒的‘奇遇’,非禾往往也不戳穿,而是顺着爱徒遭遇的事故,接着编出更为神奇的故事,往往编到最后,小蒋溪自己都觉得自己瞎编的故事太过离谱,乖乖呆在院子里习武识字。
长期以往,非禾惊觉自己很有戏剧家的天赋,于是积极投身戏本创作,于是一发不可收拾,一跃成为声名鹊起的未国第一戏剧家。
“你为了让帮助更多女子,让自己走上一条艰难的道路,倒是有些舍身取义的勇敢无畏。我自然会支持你,你放心去做,不管结果如何,蒋家和卢家,我自有办法保护周全。”
“徒儿叩谢师傅。”蒋溪跪倒在地,给非禾重重磕了一个头。
一条从未有人走过,注定充满荆棘的道路,没有人能预测是祸是福。蒋溪并非孑然一身,她的身后,有血脉相连的蒋家,有养育之恩的卢家,她不能埋头往前冲,却将他们置于险地。
“晚饭吃少了,现在有点饿,徒儿要叩谢师傅,不如帮师傅去炒个面吧。”非禾摸着圆鼓鼓的肚子,道。
“师傅,您说过,自力更生方能丰衣足食,日行千步,方能长命百岁。不如您自己去厨房炒吧。”
撂下如此大逆不道言语后,蒋溪在非禾靴子丢过来了前一刻,火速逃离现场。
“不孝徒儿。”非禾笑骂道。
师徒二人都不喜欢太过泪眼婆娑的场合,师徒二人十几年的相守相伴的情谊,也不再需要通过左一声感恩右一声道谢来证明。对于师傅的恩情,蒋溪铭记在心。对于非禾来说,自小蒋溪那一声无心的爹开始,这姑娘便不是闺女胜闺女。
明确了目标,解决了后顾之忧,接下来便是往目标快速奔跑。
在县衙报名之时,蒋溪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,将长发梳成男子的发饰,披上一件长长的黑袍,让自己的身影显得伟岸一些,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又刚又强的名字,铁刚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