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氏揉了揉眉心,脸上渐渐带了笑影,开始逗孙子玩。
丁氏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。一身麻黄色的素衣,在血红的夕阳里模糊得看不清形状。
阿生揉揉眼睛,再抬头时丁氏就已经带着婢女伏在地上长跪不起,她只能看见母亲乌油油的发顶。
“小儿铺张,是我管教不严。”声音里都带了哭腔,“这事不可再有,会影响郎君的名声。”
阿生:我去,技术进步这么困难的么?我就只是磨了个麦子而已。
曹腾面露不悦,将筷子重重一砸。大凡宠孩子的大人都是一个德行,自己说“铺张浪费”可以,别人说就不行,哪怕那是孩子亲妈。“吉利和如意牙都没长齐,弄个软饼与他们吃怎么了?我家是强买强卖了,还是虐待下人了?一家主母,慌什么?”
“可是……这磨了八遍麦子……”
“有人问起,你就说是你和阿嵩磨了孝敬我的。我朝以孝治天下,看谁还敢拿这事说三道四!”
阿生和哥哥两个星星眼,崇拜地望着祖父大人霸气侧漏。吉利知道他的蒸饼保住了,阿生则是佩服祖父的头脑灵活思路清晰。
丁氏将大礼行完,才直起身子,用帕子按眼角。“两个不省心的,全靠阿翁替他们打算。”
“你这次来,是有什么事?”吴氏眼尖,第一个发现丁氏身后的一个婢女修了眉毛。
“这是殷氏。”丁氏露出一个笑,将那个美貌的婢女拉上前来,“张氏有孕,郎君身边就缺人照顾了……”
“哦。”吴氏冷漠地说,“后院的于氏、楚氏、秦氏、钱氏……都不算人是吗?”
丁氏被婆婆一噎,面上立刻就有了惶恐之色:“但那些……”
“那些都不是你的陪嫁。”
“欸欸欸。”曹腾连忙阻止老妻,安慰儿媳道,“你是主母,阿嵩后院的事情,你做决定就好了。”
丁氏被人好言相劝,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。她心里也苦,五官平淡,皮肤黑,没文化,哪里都不对曹嵩的口味。不拿婢女固宠要怎么办?等着张氏爬到她头上去吗?
吴氏深呼吸,将眉间的怒意平息。“我今日心烦,朝你撒气了。你不要往心里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