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胜寒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,谢必安,或者说范无救,是个变态吗?
自己关押的这么多天,一边以范无救的身份跟自己隔着墙交流聊天,一边用谢必安的身份给自己送菜送饭。
这人图什么?现在高胜寒倒是不怎么相信,这个怪人与那么多女囚发生不正当关系的龌龊故事,但从自己的经历来讲,这人又不折不扣是个变态。
怪人似乎很享受高胜寒这一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的神情,笑意更甚,“你要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我,可以叫我无常大人。”
“之前这里每个囚犯都这么称呼我,其实酆都罗山也没有什么什么牢头,原先人多的时候,确实是有那么些个人,在每一层送饭菜干干活什么的。”自称无常的怪人有些伤春悲秋,“只是现在没什么人了,该走的都走了,弄得我很孤单寂寞。”
无常将黑色竹简还有白色折扇都收入宽大的袖袍,依旧微笑着看向瘫坐在地的高胜寒。
高胜寒被这眼神还有微笑弄得有些心里发毛,“那你今天为什么不给牢门上锁?逗我玩吗?”
“实不相瞒。”无常在原地来回走动了两步,这动作又把高胜寒吓了一跳,“我呢,昨天刚处理了这里的一名囚犯,一个不愿意接受达尔文基因改造的死囚,昨天是他的死期。”
“所以呢,其实这么大的监狱就只剩下你一个囚犯了,而且。”无常眯起了眼睛,“你也马上到死期了。”
“所以你是打算提前处理了我?”高胜寒联想到无常给自己留门的动机,这样就可以给自己捏造一个越狱的罪名。
“其实,你早点死晚点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?”无常笑的有些玩味,“虽然我也很唏嘘,这里就要被联邦取消了,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,以后所有的罪犯无论大小都是处以注射达尔文针剂的刑法,成为一副海猴子的躯体。”
“你真幸运,能够成为酆都罗山的最后一名罪犯。”无常的长袍搭在地面上被来回拖动,“我巴不得你能多活些时日,好让我也能在这里多生活上些日子,我又怎么会提前杀了你呢?”
“没准你想提前退休。”事已至此,高胜寒有些放弃抵抗,这段时间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有些难以喘息。
无常轻笑了一声,似乎有些不屑。
“高胜寒博士。”无常第一次称呼高胜寒的姓名,“有人和我谈了一个条件,我很心动。”
高胜寒继续坐在地上,也回应了无常一个轻蔑的冷笑,“无常大人,根据我的经验,你获得了什么心动的事物,总要付出什么同等的代价。”
“你说的对。”无常笑意更盛,“不过我所需要付出的代价,是让你死去,然后活着。”
听到这逻辑不通的话,高胜寒神情变得有些严肃,虽然精神状态有些起伏,但他不傻,自然能听懂无常的意思。
“我活着,他们付出了什么代价?”高胜寒有些抬不起头,他开始觉得自己无能且失败,到了现在还要拖他人的后腿。
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无常摇摇头,“但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,除非你想拒绝这一切,但你不是很想见见你的妻子和就快要出生的孩子吗?所以我们现在只用好好聊聊,我怎么样让你死亡再活下去。”
高胜寒沉默不语,事实上,他确实有拒绝活下去无常的想法,他不觉得救自己的人是舞清影,舞清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,可无论是自己还是舞清影,出身都很干净,如果不是因为遇见雨霖铃,很有可能他俩并不会入职科研基地,在各种私底下的斗争中,带着自己的才华和抱负成为一名平凡的人老去。
无常见高胜寒不答话,倒是有些惊讶,“你这人倒是有趣,出不去的时候天天求我给你个机会,现在机会来了又不想要?”
高胜寒抬起头,眼神里有些疲惫,他缓慢地起身,在无常诧异的目光中,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牢房,打开大门走了进去。
无常被弄得一头雾水,气笑着说了一句,“怕你记不得时间,从现在起你还有十四个灯时,之后你就要受刑了,在那之前,门一直都不会上锁。”
高胜寒的步伐没有停顿,他走进牢房关上了大门,有些烦躁地踢翻了地上的餐饭,麻木地摔倒在床上。
他很害怕,他不知道是谁要救自己,又是跟谁谈的条件,他希望是雨霖铃,但这就意味着雨霖铃醒来了,那自己曾经选择让她和立春去死,又哪有脸接受雨霖铃的好意,更不论她又付出了什么代价。
况且,在自己和凯瑟琳的要求中,凯瑟琳已经说的很明白了,舞清影和孩子,雨霖铃和立春,他只能选择一边。高胜寒太害怕了,害怕活下去会改变这一切,他不想面对雨霖铃,更不想面对自己妻儿的尸体,他不想改变这一切,他想自己去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