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吴襄苦笑一声“还能扛,多谢公子记挂。”
停顿半晌,又道“若不是公子出手,恐怕在下就……丧命于此了。”
“知道为什么吗?”朱慈烺突然问道。
吴襄垂下眼眸,很快,又抬起直视着“是因为我儿?因为关宁军?”
朱慈烺冷冷看着他“吴襄,我且问你,二月初先帝找你商议调兵大计,希望关宁军入关勤王,你明知国帑空空,可你却依然报出百万军饷!为何?”
不知不觉中言辞渐厉“你竟还说‘百万恐不足济’!难不成你还想趁机发国难财?还是说你关宁军早有投降之意而故意找借口?”
一想到吴襄的算计就让他觉得恶心,最后这句已是相当不客气,朱慈烺感觉一直堵在胸中的那口恶气又在翻江倒海,只得握紧双手,指甲也陷入掌里,慢慢浸出鲜血,他已感觉不到疼。
吴襄闻言大惊,腿脚一软就想跪下,而旁边的王朝贵眼疾手快上前搀扶,这才又让他重新坐下。
吴襄面露痛苦,道“臣绝无那个意思!只是……只是,关宁军已经十四个月没得军饷了,再说,关宁军一撤,那宁远百姓必是跟随一起,臣怎能弃他们于不顾?很多都是关宁军的家属!要安置他们就是百万两每人也只能分得区区一二两,可臣连十万两也凑不够啊。”
朱慈烺无意在此时兴师问罪,他就是想听吴襄说一个理由而已,一直以来他憋着的那口气还是吐了出来,身体也像抽干了力气一般委顿下来……但随之又冷笑一声,想到李自成的拷掠助饷,竟凑得七千万两银子,真正是莫大的讽刺,莫大的讽刺!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?
每一个人都这么唯利是图,难怪崇祯临死会说那句……
沉默使整个船舱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,又让人觉得芒刺在背。王朝贵很不适应这种氛围,他微微扭头,耳朵听着舱外传来的划水声,和偶尔飘来的窃窃私语,这让他感觉舒服一些。
良久,吴襄出声问道“公子,下一步将作何打算?”
半晌,朱慈烺才回道“以你看,现如今哪方势力有胜算?”
这问题问的模棱两可,吴襄猜度了半天,道“恕在下直言,以目前形势来看,李自成胜算较大,但我大明依然可以长江为界,划江而治,待稳固南方之后,再图收复故土。”
“那多尔衮呢?”朱慈烺又问。
“满清虎视眈眈我汉人江山久已,多尔衮铁骑厉害,但人马尚且不到我大明军队的十之一,虽然与大顺军作战是节节败退,尚幸南方还有左良玉、刘良佐、黄得功……还有史可法,他们手下的人马合起来有百万之众……”
“哈……哈哈……”朱慈烺不禁笑了,而且一发不可收拾,仿佛听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儿。
吴襄一脸茫然,不知他为何发笑“公子?”
笑到脸色通红,气息不稳,朱慈烺这才说道“这么说吧,一,李自成成不了事,大顺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;二,你说南方还有百万兵马,这我信,那我再问你,当初李自成一路北上如入无人之地,也只在宁武受到一波像样的抵抗,难不成平阳、太原、大同的人都消失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