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章哦哦两声, 终于反应过来:“昨晚我也是断断续续听到的。”
他满脸唏嘘:“跟池姐一起当病友这么久,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儿子五年前就死了。”
纪城用漱口杯接水的动作一顿。
不过很快纪城就继续自己的动作,胡章也接着说了下去:“就是……”
胡章的述说有点零零碎碎的,但大概组合起来还是挺连贯的——池小荷是四年多以前入院的,诊断是重度抑郁症,送她来的人,是池小荷的丈夫,不过和大多数病人的亲属一样,这个男人在送池小荷过来以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,只是从池小荷还没被疗养院丢去六楼病房来看,她的治疗费应该还没有被用完。
刚开始来的时候池小荷看上去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疯女人,说话行事都没有章法,不过倒没有什么寻死觅活的举动,只是在她被拉去六楼治疗室做了一次电击治疗以后,她就开始了自己的自-杀表演艺术大赏——每隔两三天就来一次,不过没一次能成功的。
胡章和余依依是后面才来跟池小荷当室友的,那几年仁安疗养院宣传得很火,胡章家里也拿他的轮子恐惧症没有办法,看见网上的广告以后才交了一大笔钱把他送进来,疗养院里的病人病房调来换去,最后才成了现在这个格局。而因为池小荷平时的沉默寡言,胡章确实也不清楚她进来之前是什么情况。
一直到昨晚大家回房间睡觉以后,池小荷的情绪突然崩溃,胡章才从她断断续续的语言中拼凑出了这些信息来:池小荷的儿子五年前十一岁,还在上小学的年龄,课间和同学打闹时因护栏失修,不慎从楼上跌落,当场身亡。
因为出事是在学校,最后学校和那名同学的家长各赔了他们一大笔钱,但池小荷却仿佛钻入了牛角尖,原本正处在上升期的工作无法继续,生活也近乎一塌糊涂,不出一年的时间便被丈夫送来了这里。
隔壁202病房里常驻的那个小男孩和池小荷倒没什么亲戚关系,叫什么名字不清楚,只听说他是个自闭症,正儿八经地算年纪的话和池小荷的儿子差不多是同岁,也大概是这样,她昨晚才会表现出那种异样的紧张——仔细回忆一下池小荷冲出去的时候正好是穆越吼出那句“你怎么回事”。
虽然实际上穆越应该是在对电话里的人吼。
听胡章讲完池小荷的那一堆爱恨情仇的故事以后,纪城也差不多洗漱完毕,他将毛巾拧干净,又问:“穆越怎么样了?”
半夜里住院楼里基本没有医生和护工会值守,其他病房门又都是锁起来的,只要202病房里那个自闭症小朋友不出手,应该不会有人能把穆越从袜子和衣服里拯救出来——不过现在已经过了护工巡房的时间了,按理说他也该被人发现了吧?
胡章呃了一声:“我不敢出门你也是知道的……”
平时这种消息都是余依依去打听传递,不过昨晚池小荷哭的时候她就跑去哄了人一夜,现在还和池小荷一起睡着,都是女性的房间,胡章也不好意思进去叫。
纪城哦道:“那你挑战一下自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