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榻之前,她仔细检查了窗牖已被关好,又查看了灯油,才歇进榻里。
辗转反侧,不得眠。
白日时还好,到了夜里万籁俱寂,过分的安静总是让月皊忍不住胡思乱想。李秀雅的话时不时回荡在她耳畔,搅得她心绪不宁。
她气呼呼地将李秀雅赶跑,可李秀雅说的话却扎在她的心口。
难受死了。
她最怕的,就是因为她的事情影响了江厌辞。
李秀雅说了那么多话,只一句一直徘徊在月皊的耳畔——“江厌辞刚考了状元,正是入仕的时候,若因为后宅之事影响了仕途,可就不太好了。”
会影响他吗?
会的吧。
暖榻里传出一声又一声绵长又无力的浅谈。
下半夜,月皊终于艰难地睡着了。可是睡着之后她做了噩梦。她梦见自己的身世刚被揭穿的时候,一张张面目可憎的脸庞凑过来,手指头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。
那些人用粗鄙的脏话骂她,骂她这个本该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阴错阳差被捧到高处,享了大福。
在那之前,月皊从未听过脏话。她太讨厌骂人的脏话了。
那些恶意的脏话像一把把刀刺过来,逼着她不停地后退,只能缩在角落里。
月皊梦境中的画面忽然一转,被无数人围起来谩骂诅咒的人变成了江厌辞。
她站在旁边无助地哭,她大声哭喊着,求着那些人继续骂她就好。她没有能求动那些人,反而来了官兵将她的三郎的抓进牢中。那些人才终于转过头来骂她,骂她还得状元郎丢官坐牢。
那令她畏惧的阴暗牢房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,将她的三郎一口吞噬。
月皊从梦中惊醒,大汗淋漓重喘连连。
“是梦。梦都是假的……”她颤着声音安慰自己,又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