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中私刑, 把“多余”的长子送入宫,用血脉族氏链住他,让他为家里谋富贵。
何其狠毒。
此间, 兴许少不了黄氏的离间挑唆、恶毒出计, 可归根结底,还是那不配人父的畜牲私欲为己、心狠手辣。
都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房中久久默然,裴少淮不知说些什么为好, 只得静等萧内官自己慢慢平复。
灶房那头的炊烟渐渐淡了,萧内官鼻子很灵,知晓到了晚膳时候, 他提提下裳起身,道:“洒家所言, 皆有迹可循,大人必有法子印证。”微微躬了躬声, 抱歉道,“今日贸然过来, 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,给裴大人添扰了。”
话已说完, 接下来就看裴少淮如何拿主意了。
临走前, 萧瑾忍不住多提了一句, 道:“东宫有恶奴仗着殿下仁厚, 作威作福,大人若有心料理, 也请留他们一条性命。”顿了顿,补充解释道, “殿下性子太过温仁了些, 心里记人好。”
不记人奸险。
“萧内官何不自己动手?”
“内官虽带个‘官’, 究竟不过是奴婢,做得多被人防得也多。”
萧内官走后,裴少淮仍留在会客堂静思。
黑夜降临,灯下有诡。
萧内官今夜的一番说辞,裴少淮信了三四分。皇帝想传位东宫,胡、王图谋拿太子当枪使,这两点总归是不假的。
裴少淮隐隐觉得,南下时遇到的对家又蠢蠢欲动,要露出狐狸尾了。
对家作乱的手法,多是隐密不知不觉的,明晃晃跳出来的人,极可能只是他们摆弄的棋子,用来混淆视听。这一回,裴少淮不再单打独斗、轻举妄动。
南居先生说得没错,青青一片,等到收成的时候,荑稗自然会显露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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