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不等四哥说完,那女奴隶早已开始拼命摇头,身子也蜷缩成一团退回到角落里了。
三哥拦住了她要上前的脚步,轻声道:“罢了,我们还是不要刺激她了。”
只见才砍了人一只手的大哥翩翩上前两步,在距离那女奴四五步远的地方留下了一瓶金疮药。
他的嗓音还是那样温润如玉,叫人如沐春风。
“这是止血的药,我放在这里,你自己涂一些,这样可好?”
许是大哥的声音太柔和无害了,那女奴愣了半晌,而后含泪点了点头。
大哥这才退了回来,垂眸看着紧紧扯着商枝袖口不撒手的小妹,轻笑道:“快用膳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
商喜有些错愕。
大哥竟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,云淡风轻的模样宛如方才只是随手摘掉了一朵花。
若不是他袍角一滴猩红的血迹残留,商喜只怕真的要被蛊惑住了。
她强压下心中的退缩,将眸光投向蜷缩在地上的可怜女奴,轻声开口:“哥哥……”
大哥细品她的目光,隐约猜到了她当下所求。
“我知道,喜儿想把她带走,对吗?”大哥在她身前缓缓蹲下,用未执剑的左手牵住她的小手,“可她是父王的奴隶,是我们不能觊觎的东西。”
商喜不禁感慨,大哥还真是有一眼洞悉她全部想法的本事。
见她不语,大哥又轻叹道:“何况这里有三千奴隶,你救了一个,那其他人呢?”
三千奴隶……
商喜脑海中忽地闪过了那个陌生少年的脸。
大哥抚了抚她的发顶,站起身来。
“别看了,走吧。”
闹了这会儿的功夫,天色已然彻底暗了下来。
在三哥牵着商喜紧随大哥而去之后,谁也不曾留意到被困于巨大兽笼里的少年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。
宇文长龄嘴里叼着半截枯草,眸子里是野性退却后的慵懒,右耳垂上的黑曜石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。
身边的男孩正啃着少年分来的糕点,小声问道:“龄公子……刚刚那几个,是宸王的孩子?”
宇文长龄将嘴里的枯草拿出来,随口应了一句。
“嗯。”
男孩难得吃到这样好吃的糕点,舍不得放下嘴里却还要继续念叨,“跟宸王倒是一点都不像,尤其是那个小丫头……”
为什么说尤其呢,因为她心善,还给他们留了糕点。
虽然……人家也许是单单给他家龄公子的。
宇文长龄倚着铁栏,眸子里倒映着夜间的星空,亮得有些过分。
“年纪小,还没有被她老子带坏罢了,”他轻扯唇角,牵起一抹满是嘲讽的笑,“王室中人恶心至极,各国皆是如此,无一例外。”
男孩被糕点噎了一口,梗着脖子咽下去之后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,爬起来冲少年说:“公子,您这耳坠子还是莫要再戴着了,倘若明日来了新的侍卫,又要抢走可如何是好?”
宇文长龄抬手摸上自己的右耳,黑曜石坚硬的触感让他莫名安心。
“不怕死,就来抢好了。”
顿了片刻之后,他仰头看向银辉皎洁的圆月,目光坚定。
“宇文家的儿郎,不怕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