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原来还想看着给人讲讲《论衡》,眼下看,论什么衡,他今儿能把《春秋》给她灌下去,再让她瞅瞅那什么《道德经》和《金刚经》就不错了。
怪不得陛下这么随便就给他封了个太子太师,合着他是怕他在看到元灵芷后被吓跑了,没人教储君念书,干脆给他加个官爵、把他强行拴在东宫教崽子是吧?
可恶,果然姜还是老的辣,是他输了。
白景真咬着后槽牙默默捏了拳头,要不是顾忌着君臣之仪,和陛下那明显是已病入膏肓的孱弱身体,他今儿非得冲进皇宫,跟文煜帝好生理论一番去!
他让他尽心辅佐下任储君之前,可没告诉过他这储君离谱成这样——
“先生,您没事吧?”等了许久不见下文的元灵芷小心开口,她试探着抬眸瞅了瞅眼前的青年,见他面色似乎有些难看,不由微微慌了神。
——先生这是怎么了?莫非,是她方才不慎说错了话?
可她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,就说了女四书与她还没习完的四书五经……难道是先生觉着她的学识太浅,嫌弃她了?
这可不行,她可不想第一次见面,便给先生留下如此恶劣的印象。
“先生?”豆蔻少女略略扬高了声调,她眼中多了三分局促,五指亦不自觉地掐紧了衣袖。
“……劳殿下关心了,微臣无碍。”白景真深深吸气,强行平复了自己那满腔的怨念,“殿下既未习完四书五经,那我们今日便先从《春秋》开始讲起好了。”
“只是院中不宜讲书,还得烦请殿下动身带个路,随微臣去书房学习。”
“好,先生,那您请随学生来。”元灵芷轻轻颔首,裙摆一提,转身小跑着入了屋,一袭嫩粉宫装跑成了天边一朵将退的云霞。
……身为储君也不可以跑那么轻纵不端庄啊殿下!!
白景真喉咙里的猩甜之意涌得更甚,他这会好想寻根戒尺,给这倒霉崽子好生正一正举止仪容。
他怀疑从前教元灵芷的那些个先生嬷嬷,是见这小姑娘不得宠,便干脆未曾好好教她——不然她这仪态和基础能差成这个样子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