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起快被裹成一颗毛茸茸圆球的闻曜,闻岱穿得少,只一件夹棉衫外罩披风,身姿依旧挺拔。舒宜右肩撞上他胸膛,被硬实的肌肉震了一下。
满街来来往往的人中,两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,谁都不敢先动作。沉默片刻,闻岱托住舒宜的手臂,轻轻将她扶正“走路小心些。”
“嗯,”舒宜眼睫低垂,轻轻颤动,方才她就好像是降落在一个温暖又安全的岛屿里,明知尴尬,却也不敢、不愿先挣出来,“多谢了。”
闻岱右手握拳轻咳一声,移开视线“有手炉吗?夫人手腕都是凉的。”
铃铛从后面小跑着上前,递过一个圆鼓鼓的手炉,又飞快地跑回去了。舒宜原本想拉住她的手停留在半空中。
闻曜歪着脑袋欣赏新的花灯去了,在马背上一声一声地发出赞叹,就只留下两个尴尬的人。这些日子两人当中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似乎被骤然捅破了,偏偏窗纸两端的人第一时间想的都是掩耳盗铃,将心头的蠢蠢欲动压抑下去。
沉默无言地走了会,舒宜先找句话说“你给破奴再把斗篷围紧些吧,兜帽也带上,他人小,别受了风。”
闻岱应了一声,转身去整理闻曜的衣服。他手掌宽大而有力,看着不像做惯这种事的,偏偏熟练而灵巧,闻曜感到脖子处重新被围得严严实实,一丝风也透不进。
他指着前方叫道“哇,好大的锦鲤灯,尾巴还会动!”
“指给阿娘也看看。”闻岱将驮着闻曜的照夜白向前牵了两步,使舒宜能并肩与闻曜说话,自己则走到马的另一边。这样,他和舒宜之间就有了一匹马和一个小人儿做间隔。
一路快走到尽头,是与另一条街相接的拐角,此处人声鼎沸,有不少灯谜摊子。舒宜正引着闻曜猜一个字谜,一盏鲤鱼花灯落到两人眼前。
“哇!”两人都是一惊。
闻曜忙接过,眼见是爱不释手的样子。舒宜看着鲤鱼流光溢彩的鳞片,赞叹“做得真好,精巧极了,是在哪猜的?”
两人不过驻步一会,闻岱就带回一盏花灯,因此闻曜非常骄傲“阿耶好厉害!漂亮的花灯谜题都很难的!”
“拿着玩吧,”闻岱揉了揉闻曜的脑袋,转头面对舒宜时喜悦则变得含蓄了些,“就在对面,题目不难。”
舒宜注视着他,笑道“我们还没察觉,你就赢来一盏灯,可见时间之短,闻将军才思敏捷,勿要谦虚。”
闻岱挑了挑唇角,也直视她“嗯,稍待片刻,再给你赢一个。”
他转身离去,真的只有片刻,就带回一盏兔子花灯,玉兔半蹲着,耳朵贴在脑后,前肢在胸前抱着一颗珠子,身子圆滚滚的,憨态可掬。
舒宜小心翼翼踮起脚,从闻岱手里接过灯柄,客气话也忘说了,埋头欣赏自己这一盏。闻岱看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,面色柔和。
看得也差不多了,几人从人堆里慢慢挤出来,换了条人少的路走回家。方才闻岱伸出一只手护住他们,引着他们往人少的缺口出来,不知不觉,两人又走到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