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在野最近不光因为自己的容貌发愁, 就是前朝也遇到了点烦心事,就譬如这两天爆出来的一件——睿文帝的皇陵塌陷了小小一角。
他这人在感情上的敏感度和在政治上的敏感度完全成反比,并不因为这事小就不重视了, 当即唤来工部的蒋尚书, 勒令他一个月之内完成修缮,又唤来大理寺卿,让他细查此事,不能有分毫疏漏。
自古以来, 君权和臣权就是难题, 不是西风压倒东风,就是东风压倒了西风, 睿文帝处事作风软弱, 他在位时, 群臣和各地藩王权柄便要大上不少。
裴在野却是那种强势霸道的帝王做派, 在下决定之前,他自然会听取各方意见, 只要一旦做出了决定, 那便是说一不二,压的不少心怀异念的臣子藩王都抬不起头来,哪怕如今主政一年多了,有些在睿文帝的和软做派中得了甜头的大臣都难以适应,时不时就要起些个小心思。
大理寺卿便是个不大服管的, 却也不敢直接反驳, 迟疑了下:“臣听说...皇陵只是遇水塌方,并非人为, 陛下让臣去查什么...”言下之意是说裴在野多事。
裴在野心气儿正不顺呢, 闻言似笑非笑地道:“你问朕?那朕换个知道怎么查案的大理寺卿如何?”
大理寺卿听了这话, 身子一个哆嗦,再不敢废话。
裴在野啧了声:“事事都来问朕,要你何用。”
一个臣子被君王盖章无用,他这辈子的前途也就如此了,这话说的底下几个臣子都面如土色。
陈尚书见他一句话就弹压了大理寺卿,也悄悄把辩解的话咽了回去,打圆场岔开话题:“陛下近来为国事操劳,着实辛苦了,下巴都忙出了痘疮,全是臣等的不是。”
他大约莫是觉着自己很幽默,谁料这话直接踩中了裴在野尾巴似的,他脸色一冷,强忍住摸一摸下巴上长的痘的冲动,沉声道:“出去。”
几个大臣吓得大气也不敢喘,低着脑袋出去了。
裴在野又叫来叶知秋:“皇陵的事你派人去查。”姓朱的肉眼可见的不靠谱。
叶知秋可比那位大理寺卿有眼色多了,毫不犹豫地应下,才回报:“其实前几日卑职派人大略去查过,似乎是因为前几日多雨,才导致的塌陷。”
裴在野指尖轻敲桌案,给他指了条明路,淡声道:“先帝因服用丹药过量而死,死的蹊跷又不光彩,当初下葬的也匆忙,眼下我才裁卸了朝中几处要职,突然就出现了皇陵塌陷一事,难保不是有人想拿先帝暴毙做文章,你顺着这条道去查吧。”
饶是叶知秋跟了他十几年,还是会为自家陛下的敏锐叹服,要知道,朝里朝外每天都有无数事等着他处理,他还是能洞若观火,从一件看起来很正常的案子里,敏锐地看出不对,甚至能抽丝剥茧地觉察出源头。
他得了指点,忙道:“您放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