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如花红着眼睛,心里顿时难受极了。
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在纸厂当上临时工,毫不夸张来讲,她是在纸厂长大的。纸厂是她的青春,也是她的一个老家,就连眼前的丈夫也是在纸厂认识结婚的。
突然听说纸厂要破产没了,她心里怎么可能不难过!
李大锤打小就在纸厂当学徒,后来成了学徒工,慢慢跟在老师傅的身后干活,直到后来自己成了小师傅,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。
一个寄托了他人生所有希望和未来的地方,突然就要分崩离析从此消失,让他如何接受得来!
他拼命忍住哭声,泪水蜿蜒往下掉。
“厂长说,一人领多一个月基本工资和一些纸回家里头用,就只能这样了。他说,这已经是他为俺们争取的最后利益,他已经尽力了。他在上头说,俺们好些人都在下头悄悄抹泪水……呜呜!”
李如花抽泣哭着,手脚迟缓将自行车停下,绕到李大锤的身边,张开双手将他抱住。
接着,夫妻两人在泥土路边抱头痛哭。
好半晌后,李大锤牵着自行车,领着妻子往家里慢慢走。
“日子总还得过,对吧?俺决定明天就去找活儿干。”
李如花脚步微顿,扭过头来“要不,你跟俺在袁博兄弟这边干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李大锤迟疑低声“他那边不怎么缺工人。他生意忒好,工资也给得高,工人纷纷往那边涌。”
李如花想了想,解释“那边现在只缺打扫卫生的……你之前干过这样的散工,你多半不爱干。”
“不!”李大锤忙摇头“现在哪里能嫌弃这些!只要有工资能拿,脏点儿累点儿俺都能干。”
李如花却仍有些舍不得,低声“去矿上的话,多半有些危险。而且,山上的工人已经够多了,犯不着再招人。前一阵子你来打扫卫生,阿博兄弟还是很满意的。后来没人干,都是三冰和阿博兄弟晚上轮流打扫。不过,俺觉得你有手艺在身,不能就这么废了。要不,你还是去好点儿的单位找一找吧。”
李大锤想了想,支吾“要刚好对口的工作……估计很难找。跟俺同组的老佟说,他要在家门口开个摊子,给来往的人修理自行车,每天赚点儿钱过日子。俺想去找找看,不行再去丁山那头。”
“好。”李如花眸光微闪,低声“锤啊,刚才俺说要买收音机的事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