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厢内,医士们一个在忙着扎针,一个在忙着把脉。还有一个在旁边写方子,就是手抖得不行,纸上歪歪扭扭的字活像蝌蚪。
没办法,谁也承受不住化身活阎王的君侯。
长孙无妄坐在窗下,他淡淡垂着眼睫,虽然没朝这边看来,但眉宇间戾气森冷,任谁望一眼都会胆寒。
三个糟老头子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互相摇摇头,却又不敢过去说。只好把目光放在另一个年轻小伙身上,蹒跚着步子蹑过去,小声道:“秦互啊,你来看殿……”
结果烫手山芋还没扔出去,秦互就自顾走向车中央。
长孙无妄眉头一动,掀眼看见他捡起地上的碎碗。
秦互就着瓷片上的药汁,仔细闻了闻。接着,手指头往上一抹,送入嘴里。
长孙无妄心思猛沉,“药里也有问题?”
所有人都以为,萧望舒这般疯魔,只是因为冯远的那番施针刺穴。
舌尖的药味儿慢慢分散,秦互眉头紧皱,忽而又顿时一松。
他抬头回道:“君侯,药里被下了曼陀罗。”
“什么!”三个糟老头子大汗淋漓,砰砰砰跪在长孙无妄面前,“君侯,曼陀罗奇毒无比,殿下身子本来就弱,中了此毒,只怕,只怕……”
长孙无妄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,三个老头儿支支吾吾。还是秦互一声轻笑,打破了车厢内逼人的威压。
他朝长孙无妄拱手道:“君侯,冯远可能是怕人察觉,药里的曼陀罗极其轻微,所以医士们看诊也没有察觉出来。曼陀罗虽是剧毒,但用量不多的情况下,仅会使人惊梦产生幻觉。殿下现在只需要好好静养,等会儿吃些安神的药,睡上一夜便好了。”
长孙无妄总算移开了视线。
他注视着眼前这个举止洒脱的年轻人,问:“冯远施针可有影响?”
秦互笑笑,道:“有,冯远的金针术乃幽州一绝,多少重伤士兵都被他给救活了。虽然只刺了几个穴位,但殿下身体里久堵不疏的脉络,已有通畅之象。仔细安养半年,殿下便能与常人无异。”
长孙无妄眉宇微松。
他淡声吩咐其他三人出去,再问秦互:“我记得,你是出发前才补选出来的医士。”
“是,刘医士的妻子临产,他向来爱妻,不得已告假,又托我来顶上。幸好我的医术还能入眼,何统领便让我进来随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