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俞续职时已经是六月了, 正值五黄六月天,天气最是炎热的时候。
小两口来京过头一个夏,南北两方的气候不同, 北方夏日干热,白昼午时几乎是不敢出门去,土地被炙烤的要龟裂开, 家里白日的冰块消耗比南方还厉害。
不过京城里的人储冰的极多,便是平民人家也会在冬日储冰在窖里, 不出意外的话够夏天用, 但是他们来的迟, 当时也未曾考虑到这些。
宅子里日常用的冰只好全部去买, 不过好在有冰的人家比较多, 价格不算太高。
到了夜里太阳下去,夜风徐徐, 气温又骤然下降, 白日和夜间的温度相差极大, 初来时乔鹤枝不习惯,加减衣服不得当还惹了热风寒, 把方俞着急了好几日。
六月初三方俞就要进宫去任职, 前一晚他歇的早, 约莫八点左右就睡了,倒也不是要保存好足够的精力去任职, 缘是朝廷上班的时间是真的早。
春夏白昼时间长了以后, 宫里颁布了官员上下班时间。
方俞熟读了一通,纪朝清晨六点皇帝举行朝会, 需提前一刻钟整队进殿, 也就意味着最迟五点四十五就要在偏殿候着, 进宫的午门是四点半准时开。
方俞对上班的路程不甚熟悉,他拢共就进宫过两回,且还是宫里的人带的路,进宫的时候又要顾及礼数不得东张西望,他只晓得进宫路线的一个大概,只怕去绕错了路费时间,头几日去上朝还是勤谨一些为妙,毕竟中央做事非儿戏。
他三点就起身来,乔鹤枝还是睡眼朦胧的样子,昨儿睡前说要起来送他出门,方俞笑他定是起不来的,没成想自己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下床去,身后便传来一声有些哑的:“起来了?”
接着乔鹤枝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,方俞自顾从衣架上取了官服往身上套:“往日里睡的都挺沉的,今日作何睡的这么浅,我便是动一下都吵醒你了。”
“我心里挂记着要送你出门,自然是睡的浅。”乔鹤枝慢慢从床上下来,取了腰带给方俞收拾。
方俞握着他的手:“你还困着,不必理会我,去床上躺着吧。”
乔鹤枝却不答应:“你去了我再歇一会儿,不碍事。”
“可要让丝雨给你准备一点早食吃了去,若是赶的紧,拿在马车里吃也是无碍的。”
方俞顺了顺乔鹤枝的墨发:“不必了,朝会过后宫里有早食供官员食用,能蹭一顿算一顿不是。”
乔鹤枝轻笑了一声,拍了一下方俞的腰:“你倒是会做盘算。”
换好衣物,丫头送了洗漱的水来,方俞拧干了泡在水里的帕子,他昨儿特地交待了下人让在水里加点冰块儿,冰手的水湿了帕子,展开放在脸上敷一会儿,浑身凉的一个激灵,睡意也随之去了。
不必吃早食,洗漱简单,很快就能出门。
方俞埋头上马车之前,回头瞧了一眼在大门口相送的乔鹤枝。小乔未梳洗,只在素白的亵衣外头披上了件氅子,晨风清新,也同夜风一般带着凉意,他轻轻隆了隆大氅,笑的温柔,轻轻朝他挥了挥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