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因为握得太用力,以至于手背上青筋毕现,心脏更是抽搐不已。牙齿紧咬着舌头,口腔中布满了铁锈般的味道。
他表现得有多平静,内心就有多截然相反。
这一刻范情不再是清心寡欲的圣人。
他其实可以欺骗范荀,可以假意答应范荀,可是……
再不要了,他再也不要跟郝宿分开。
“不答应?”范情以往性子都是极为温顺的,从不曾顶撞长辈,范荀原本还只是有点生气,现在听到对方的话,当下就动了真怒,“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,你同情他,尽可安置在别的地方,总之我不想再在这里看到他的身影,若是你狠不下心,我就让管家来帮你。”
范荀拍了拍桌子,下了死命令,在他看来,这已经是他的让步了,范情如果懂事的话,就会乖乖听话照做。
可惜回应他的仍旧是范情的沉默。
对方不说一言,然而那种无声的拒绝姿态任谁都看得出。
范荀难以相信范情居然要为了一个从外面捡回来的人坚持至此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范情,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。”
这么多年来,范情从来就是他人榜样的存在,一丝一毫都不曾让范家操过心,范荀更是没有跟对方讲过重话。只要一想到对方是为了郝宿,范荀就更加生气。
听到范荀的话,范情整个人绷得更厉害了,摇摇欲坠的,竟像是下一刻就会崩断一样。
院内的下人早已跪了一地,文弥看着自家公子的模样不禁打了个怵,他忽然想起一件事。
范情在将郝宿带回府的前一天,半夜从梦中惊醒了。他跑进卧房的时候,便看到自家公子揪着心口,哽咽到失语地流着眼泪,连基本的话都说不出来,他周身涌现的悲痛强烈到文弥都能感同身受,是那样恐怖而汹涌的。
文弥看范情好像梦魇了的模样,急得不停地喊人,谁知道范情根本就听不见,最后还生生吐了口血,而后就昏迷了过去。
不过范情昏迷的时间并不长,等文弥手忙脚乱倒了杯水,正想要去请大夫的时候,他就醒过来了。
那时的范情就像现在这样,沉默,危险,如同一头困兽。
文弥大恸,跪在范情面前哭得死去活来的,生怕他们家公子怎么了。
如果不是范情让他不要找大夫,不要声张,恐怕整个范府晚上都不用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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