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一个一心只有范氏的人,在范荀看来,范氏子弟就应该将全部身心都奉献到这上面来。就算是他自己,跟妻子的感情也都是相敬如宾,并没有多深。
说完这话,范荀就找了个地方坐下。谁知恰好又让他看到了一本书,是范情平时拿来给郝宿打发时间的。
身为范氏中人,他们追求的是高深的学问,似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书籍从来都不会在范府出现。而现在不但出现在了范荀的手边,等他打开一瞧,还发现了不少范情做注的笔迹。
他当即怒气更甚,这回是真的忍耐不了,直接就将书砸在了地上。
可惜书本坚实,根本就没有摔坏,而这个时候,范情也过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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郝宿学古文需要跟着范情一遍一遍地读,才能勉强记得几句。
他正念到结尾,就看到院内的下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,说是老爷请公子过去,语气焦急,眼神更是不安,如同暴风雨前的征兆。
范情没有在郝宿面前多露痕迹,而是让他继续写着昨天刚教的字。
书案上摆了几张已经被描涂过的纸,上面是范情带着郝宿一起写的字,还有郝宿自己写的字。
“好。”郝宿没有多问什么,点头答应了。
范情很快就出去了,还细心地带上了书房的门。可惜范荀这次发了大脾气,一字一句,全都传进了郝宿的耳朵里。
他听到范荀大骂范情不知尊卑,罔顾礼法,自甘堕落,听到范荀命范情立刻让他搬离自己的院子,从今以后不得再这样过从甚密。
相比起来,范情的声音要小得多。
“抱歉,父亲,我不能答应。”
他声音温雅,做派也是一片温润,看上去分明是个极易妥协的人,然而面对范荀这位封建式的大家长时,却连半分退步都不肯。
范情站在那里,如同一株笔直的松树。他紧绷非常,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,以至于连精神都拉伸到了极致,是那样毁天灭地的情绪,如同深海下的巨浪,又死死忍耐着,眼里迅速布上了一层血丝。
范情眼皮低垂,掩下霎时涌起的戾气与溃意。如果仔细看的话,还能发现他的身体在以非常小,非常小的幅度颤抖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