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回家,住在?县衙里,这一觉睡得?离谱,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早,通宵的难受才缓过去。
衙门里静悄悄的,远处似有乐声,调子有点怪,呜呜呜的,乍听也算是个悠扬的小调。
唐荼荼在?这音乐中醒了盹,枕着手?臂听了十分钟,忽然觉得?不对劲——谁家音乐还配唢呐,呜啦呜啦吹唢呐,锵锵地敲镲?
她噌地坐起?来:“芳草!外边怎么啦?”
芳草站在?院门旁瞧着,听见小姐唤她,连声应道:“来了。”
她手?心全是冷汗:“奴婢没敢出去看,唐大虎两头递话,说是有一个伤者昨天夜里咽了气,他家不依不饶,披麻戴孝地在?外头闹呢。
“姓黄的那家?!”
唐荼荼悚然:抬回去一夜就死了?
芳草忙说:“不是那个姓黄的八宝,是另一个被开水浇了头的,头肿如茄,尸身正摆在?衙门门口呢,说是烫得?脸都看不出人样了。”
唐荼荼出离暴躁了:“衙门里根本没这号伤者!一定是他们昨晚趁乱把人送医馆去了!”
琵琶巷不是私娼淫寮,还算是个比较规范的声色场所?,进出的非富即贵,不是朋友成?群,就是仆役跟随。
昨晚刚把人救出来时乱糟糟的,衙役没拦住,伤者被他们满城乱送,安顿在?衙门周边的只有三十余人。重伤患本该全在?偏院的。
唐荼荼痛苦地叫了声,想叉个大字再睡一天,今儿不想起?床了。
“赵大人还没回来?”她问。
“赵大人,哼。”芳草啐了声,担心隔墙有耳,门前瞭了瞭,把房门关?上?了。
“赵大人回来了一趟,瞧老爷把府里安顿得?井井有条,他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漕司府,跟漕司回报去了。”
这人,可笑又可恶,他躲事的地方都挑得?很好——昨天府里急救,他留琵琶巷搞突击检查;今儿该安抚家属了,他跑去跟上?司汇报工作去了。
可真要说什?么吧,人家哪里有错处?
年近五旬的老人了,带着衙役东奔西走,两夜没着家没睡觉,谁能批评他躲懒?说急了,不得?当场厥一个给你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