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相当于给这座房子涂了一层保护色,在白天的时候你还能看到它剥落的墙皮,因为长霉发黑的墙角,潮湿处垢着粘腻的青苔,小院里则堆放了各种破烂的玩意儿。
现在从这所房子里还传出来男女的调笑,还没到门口就能闻到熬了至少几个钟头才有的劣质香烟味道。
郑麒脸色不好看。
肖英今天轮休,所以按照规定应该是她去接乐乐。郑麒收到那条底气十足的短信时,想她大概率是忘记了、或说是偷懒了,但没料到原来她是集结了一帮狐朋狗友在家里享乐搓麻将。
乐乐的手在他手心安躺。他跟他一起在冷风里吹着,没有半点催促要进家的意思。
乐乐一直都很懂事。
郑麒拎着他小小的书包,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。
”你想去李叔叔那里吗?“
李叔叔,是他打工那家烧烤店老板的名字。
肖乐乖巧地点点头。
他们就只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,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乐乐年纪小,但他有些道理却说得没错。
他的确没有纪兰桢的电话号码。也的确是因为没有勇气去询问。
他不敢。
不敢的原因跟他宁愿绕远路避开这个家的道理是一样的。
他有千疮百孔的生活,他有触目惊心的过往;
别人普普通通的日子、顺遂平安的家庭,于他而言却是种奢望。
他像是个戴着面具的人,揭开面具,底下是长短纵横的疤痕和被现实击垮的心。
这样的他,怎么愿意被纪兰桢看到?他这么糟糕。
而她,那么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