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豫霄听见此话,看着安别恬静羞怯的神色,猛然似被雷击中了一样,脑海中炸开了几团火花,那花火径直升上了天,然后盘旋着落下逐渐变得冰冷起来,在他的心里落成了秋日的雨水,落成了冬日的大雪,落成了一块难以磨灭的痂。
安别羞的只是低头不敢再说,只与她闲聊几句。御知说想去太液池上看看是否结冰了,安别心中计较,只说自己还要回承坤殿问安。御知见她闷闷不乐,崔豫霄也是一脸疲惫无心参与,便只好自己去了。
见御知走了半晌,安别扭捏着,脸上终究变得羞红,缓缓从那本《绝句三百首》里掏出一封书信。
“太子哥哥,那日,柳公子只与我聊了几句。然后留了这封书信。今日我来,就是想问问豫霄哥哥,我该如何才好。”
崔豫霄侧目,只见那张诗笺用黄纸打造,上下覆了数层竹浆提白,其间夹杂着几片晒干的桃花,做工甚是考究。
楼台日暮起
云妆对锦屏
含娇窃窃语
怨月迟迟生。
崔豫霄心里盘算着盘算着,虽然多有不忍,但还是颤抖着说出了口。
“这首诗,是前朝一个落魄学子所做。他落榜之后,故乡的女子仍旧对他不离不弃。两人约好每月相见一次。后来终成眷侣,此诗便在民间流传开来。”
“可,这诗里有何解吗?”安别仍然不解。
崔豫霄看了看安别,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期盼,不由的心里一颤。
“那学子,叫李申念,字酉莲。所以...”
崔豫霄再没有言语。
安别将诗笺收回,点了点头,问他是否能与御知陪她前去。
崔豫霄摇了摇头,呆呆的站在原地望了几望,便回身进了西厢书房,任凭他人如何打搅都不再说话。
出了静学宫,御知裹着衣裳,满脸郁色,不知道触摸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心里只堵得慌。虽然安别与她重归于好,但因她对柳公子也有一丝爱慕,此刻难免心里有所芥蒂。太子哥哥平日也是沉稳儒雅,今日怎么也变得奇怪,或许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善变也未可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