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豫霄神色间已然有些失落,但仍皱起了眉头,勉强与她打趣。
“妹妹这是梦中认识的不成?”
安别见他不信,便从怀中悄悄掏出一张黄纸递了过来。
“此人在酒肆的诗贴上认识的,且只和他诗文互通,只道他笔名柳青,写的一手好字。似是近期的学子,只求哥哥帮我勘察此人是否有才学便是了。再无他念。”
崔豫霄见了黄纸,忽地表情凝重,面色也逐渐黯淡起来,缓了几分才慢慢的伸手接过那张似有千钧重的黄纸缓缓拆开。
那是一张诗画笺,画上远山峦黛,两只喜鹊在一棵柿子树上,鹅头翠羽,错翅交喙,显然是在枝头嬉闹。底下整整齐齐写着前人诗句,笔迹清晰,勾画有力,一手上乘的楷书映入眼帘。
将琴代语兮,聊写衷肠。
何时见许兮,慰我彷徨。
凤求凰。
“字倒是妙。于我几日查查。”
崔豫霄轻轻地咧了咧嘴角,将那黄纸折起来递回给了安别。
“免得让妹妹受了委屈。”
安别被他打趣,羞着不敢抬头,怯生生的接过黄纸又耐心叠了揣着,又问他要不要去平乐宫看看御知,崔豫霄借口说自己还有政务要忙,不便前去。
窗外,梧桐树上仅有的几片秋叶也落了地,发出一阵轻微的触动,崔豫霄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窈窕皎皎,脸上逐渐变得复杂。
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妹妹,最是胆小娇怯,幼时总躲在自己怀里,避开夏日里的飞蛾蚊虫。
自己虽贵为太子,却总是心惊胆战如履薄冰,在这清冷的深宫之内,只有这个小姑娘能给自己带来一丝亲人般的温暖。
眼看着她长成一个少女,自己仍是犹豫不决,不知应当如何选择。如今她却心有所属,不免心里泛起一些不可名状的酸楚和悔恨,就连刚吃下肚的豆糕雪团都不再那么甜蜜,甚至有些哽咽。紧接着,耳边似又响起一阵钟鼓轰鸣的嗡嗡声,眼前的她,逐渐带上了一些朦胧的七彩颜色而后远去,越来越远,越来越远,最后钻进了雾里,再也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