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手指搭在长萧上,然后手指略动,还未动弹,就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。
叶稷就看到一只通体漆黑的狗胡乱地在前面到处乱窜,他之前见到的那个姑娘就这么跟在后面,他略思忖以后,从水榭之中走出,然后正巧就挡住了耳雪的路。
谢妧原本正弓着身子,耳雪之前一口直接将自己之前画了好久的荷叶图撕得到处都是,她刚想打它一顿让耳雪长长记性,还没开始动手,耳雪就立刻跑得像只大耗子一般,到处乱窜。
她正在追,一时没注意周围的状况,就看到了自己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,袍角的边缘是一小朵一小朵的茉莉花,身上带着一点儿竹子的清冽气息,他脚踏白色锦靴,正挡住了耳雪的去路,然后俯身下来提住了耳雪的后颈。
谢妧倏地感觉面前的场景似曾相识,好像从前在昭阳殿前就是如现在一般,亦是有人挡在自己的身前,亦是白袍白靴。
她略微退后了一点儿身子,然后就对上了叶稷垂下来的,很是和他像极的,淡色的眼瞳。
其实叶稷浑身上下一点儿都没有冷清之意,分明是长得那样相像的眼睛,叶稷却显得格外的温润。
他轻轻提着耳雪的后颈,然后将它就这么提给了谢妧,“姑娘是在找它吗?”
耳雪在叶稷的手上晃动了两下,转身对上叶稷的时候,却猛地朝他叫唤了两声,耳雪向来极少这么直白地表明对人的不喜欢,叶稷一时有些不明所以,然后手足无措地朝着耳雪笑了笑。
谢妧从他的手中将耳雪接回来,然后狠狠拍了一下耳雪,才将它放在地上,“看你下次还长不长记性,还敢不敢咬我的画。”
耳雪委屈地嘤咛两声,然后突然往前走了两步,咬住了叶稷的衣袍下摆,一边咬着一边还绷直了后腿,大概是想将他拽离谢妧的身边。
叶稷大概是不懂耳雪是什么意思,谢妧却能看得分明,她略微俯下身,然后曲起手指弹了一下耳雪的脑门,低声告诫道:“你又想起你那个便宜娘了?准备给他打抱不平?你现在到底是在吃谁的饭,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?”
耳雪委屈巴巴地撤了嘴,用脑袋小幅度地蹭着谢妧的脚边,它向来会装乖,偏偏谢妧还就吃这一套,也只能朝着叶稷道:“抱歉了叶公子,你的衣袍我会再赔一套,今日之事,多谢了。”
“无妨,在下还未谢过姑娘收留之恩,”叶稷连忙摆手,“若不是姑娘收留,在下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,况且在下身上所着之物又不是什么精巧布料,能帮到姑娘是在下之幸,怎么能让姑娘谢过在下。”
他说起话来的时候,很是有一股书卷味,谢策之前有找过那个人牙子问过状况,也只知道这人是个良家子,早些年是个乐师,也不知道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的。
谢妧心想,当时自己莫名动过的恻隐之心,大概就是因为,不想看到他这么一双澄澈如净泉的眼瞳沾染风尘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