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妧原本是倚在门沿上的,大概是因为景佑陵生得实在是高挑,所以门只比他高了一掌。
低头看人的时候,其实还是有点压迫感的。
谢妧一只手撑在门沿的另一端,挡住了景佑陵的路。
她不知为何突然横生了一点儿火气,虽然知道景佑陵现在是为了她好,但是这股火气虽然来的不明不白,却又如同燎原一般霎时间点燃。
大概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愿意说,蒙在鼓里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。
两个消息不对等的人,她起码是暂时,或者说是现在想要一个人去静一静,没有办法毫无芥蒂地和他待在一起。
说不上是为什么,就是单纯的不想。又或者是,看到景佑陵,她没有办法剥离现在的感情去想这件事。
他坐在那里,哪怕什么都不说,就足够让谢妧横生出无关的思绪。
这间院子外面种了不少芭蕉叶,晚间的风也吹来了一点儿草木的清香。
谢妧啧了一声,漫不经心道:“我又不是幼童,也不至于这么一点儿夜路都需要人陪同,但若是景大将军执意如此……”
她一字一句道:“那我现在,就是以惠禾长公主的身份,在命令你。”
谢妧说完,也不管景佑陵到底是什么想法,速度极快地将面前的门关上。她在外,景佑陵在里,却仿佛是相隔甚远。
在门阖上以前,她好像看到了那双淡褐色的瞳仁……
眼睫低垂,周身的冷淡消弭,取而代之的,是好像他身上松香一般的孤寂。
当真是一株生长在雪地里的松,周遭只剩下他一个人,就算是在被大雪掩埋的时候,也丝毫不弯下一点脊背,却偏偏在伏夏当中,连一丝痛呼都没有地被人当中折断。
丧失了全部的傲骨。
唐琸的府邸此时一个人都没有,谢妧自从阖门以后,就没有再回头看过一眼,脑海之中正在细细思忖之前的那个梦。
又或者是这根本就不是梦,因为她醒过来的感觉,和她之前那次醒来的时候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