仍有几人因家中揭不开锅,还是以三折的价格将手中的欠契给卖了,那个哭得最凶之人,一起干活的兄长五十不到就因贫病交加刚刚死于长城下,两人一直捂在手中的借契却越来越不值钱,无奈只能忍痛卖掉,将近两年四十两银子的工钱才卖了十二两,还不够还向邻里借的钱,故此大哭起来。
“别看我,我爹说过,只要是他经手的事,一定会盯住户部要钱的,所以户部的人最怕他,也最讨厌他。”许暮回怼了贺齐舟不怀好意的眼神。
“大人,算,算好了,各家家里的不算,我们身上的欠契一共是两千七百二十五银二钱八分。”有人指着地上用树枝算好的数字,怯怯地向贺齐舟说道。
我去!贺齐舟心中暗叫一声,身边的银子连这一单“生意”都接不下来,回京城还有半个多月的路要走,也不能都散光了。正想着该给一成还是两成而犹豫不觉之时,那些看向自己的一张张老脸,强挤出的笑容渐渐凝固,直到像是在哭一般。
“三成!每张借契我给你们三成,算是官府的利钱吧,你们都别轻易给卖了。”贺齐舟咬咬牙说道。
话音刚落,人群在一阵难以置信的短暂沉默后,暴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欢呼声。只是号陶声又起,十数人的哭声盖过了上百人的笑声。
“又怎么了?”贺齐舟问道。
“他们刚刚卖掉了手上的欠契,连你想给的三成都拿不到。”壮汉叹道。
“那再算算他们刚刚卖掉的借契一共多少银子,我也按三成给吧,说实话,我是想将你们的损失补全的,可惜身边也没多少银子……大民兄,劳您大驾从我的马车里取一下银子吧。”
“你马车里空空荡荡哪来银子?”江大民不止一次跑上贺齐舟的马车偷懒,坐车总比骑马舒服多了。
“翻起坐板……”
“里面没东西,有一次我找吃的看过。”江大民忍不住又插嘴道。
贺齐舟走不动那么多路,也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,道:“坐板下的空厢底下有块木板是松动的,再翻起这块板,下面是个夹层,手往里探进三寸,左中右各有一个系在木板上的钱袋,去吧!”
“真会藏!”许暮轻笑道。
“那是,我在天刑院还特意在柴房里挖了个深坑来藏呢。谁像你这么——败家!”贺齐舟索性破罐破摔了。
许暮掩嘴笑道:“看在你有钱的份上,饶了你这一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