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超爽快地答应了。老者道了谢,在旁边坐下,要了酒菜吃喝起来。许超见他喝完了杯中酒,灵机一动,拿起自己的酒壶给他斟上。老者连忙说:“使不得,使不得啊!”
许超笑了笑,道:“老伯,不要见外嘛,我正想向您老打听一个人呢。”
“哦,你要打听谁?”
“石崇。”
“石崇?是在朝廷当卫尉的那个石崇吗?”
“应该就是他。”
老者笑了,道:“小伙子,这石崇可是咱们大晋国的第一富豪,洛阳的老百姓没有不知道他的。咦,你怎么连石崇也不知道?”
许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道:“不瞒您说,小可刚从荆州来,听说石崇在荆州当过刺史,后来调到京城当了大官,一时好奇,就想打听打听。”
“哦,怪不得。”老者点了点头,道,“说起这石崇,前几年他跟王恺斗富的故事,在洛阳城里可谓家喻户晓啊!”
“斗富?怎么回事?”
老者呷了一口酒,捋了捋花白的胡须,侃侃而谈:“这王恺是先皇晋武帝的舅舅,也是个富甲一方的大官儿。他与石崇互相比富,谁也不服谁。王恺做了四十里的紫丝步障,石崇便做了五十里的锦丝步障。王恺家饭后用糖水洗锅,石崇家就用蜡烛当柴烧饭。王恺用赤石脂涂墙壁,石崇便用花椒和泥糊墙。这王恺次次落下风,就去找晋武帝诉苦。晋武帝想帮他一把,就把宫中一棵外国进贡的珊瑚树拿出来赐给他。这棵珊瑚树有二尺来高,枝条繁茂,光耀夺目,仍世所罕见之珍品。王恺拿了珊瑚树去了石府,谁知石崇看后,返身回屋取来一只铁如意,三下两下就将珊瑚树给敲碎了。王恺一下急了,说你是不是嫉妒我的宝贝?石崇却淡淡地说,这不值得发怒,我现在就赔给你。说罢命令仆人把家里的珊瑚树全都搬了出来,一共有二三十棵,其中有五六棵高度超过三四尺,像王恺那样的就更多了。王恺一看,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。”
老者讲得绘声绘色,引得旁边几桌客人都围拢过来。他见听众多了,谈性更浓:“这石崇富甲天下。有一次,外国进贡火浣布,晋武帝制成衣衫,穿着去了石崇家。石崇故意穿着平常的衣服,却让奴仆五十人都穿着火浣布制成的衣服,去迎接晋武帝……”
这时,一位酒客插嘴道:“我听说,石崇家的厕所都修得美仑美奂,里面准备了各种名贵的香膏给客人洗手、抹脸。厕所里有十多个身穿锦绣、打扮艳丽的女仆列队侍候客人上厕所。”
老者点了点头,说:“对,客人上过厕所,这些婢女就要把客人身上的衣服脱下来,侍候他们换上新衣服才让他们出去。凡上过厕所,原来的衣服就不能再穿了。朝廷中有一个大官名叫刘寔,年轻时很贫穷,后来官当大了,仍然保持勤俭朴素的美德。有一次,他去石崇家拜访,上厕所时,见厕所里有绛色蚊帐、垫子、褥子等极讲究的陈设,还有婢女捧着香袋侍候,忙退了出来,笑着对石崇说:‘我错进了您的内室。’石崇说:‘那是厕所!’刘寔说:‘我享受不了这个’。就改进了别的厕所。”
另一位客人争辩道:“石崇家的厕所再奢华,也比不上金谷园呀。那金谷园亭台楼阁、高堂华屋,数也数不清。特别是那幢崇绮楼,据说高达百丈,是石崇专为宠妾绿珠所建……”
许超从饭馆出来后,虽然喝得醉醺醺的,头脑却异常清醒。这个石崇是个官员,却如此富有,钱财一定来路不正。直觉告诉他,当年那件抢劫商船的公案,十有八九就是石崇派人干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