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雅尔放下电话,悟透了“害人是害自己”这句话。明知道6万拿不到手,本想吓唬吓唬嘎查和矿山,走阿来夫那条路。没想到矿山扯住了那片网围栏,派出所找到了自己,锡壶和两瓶香水白白搭进去了。不是两瓶,是三瓶,高拥华的那瓶要给的,不能全听额日敦巴日的。“青龙”一直没接电话,人在外蒙没过来,只能去口岸免税店买了。一句谎话要十句话来圆,自己挖坑埋自己。回到了牧点,在蒙古包里2天没出门,电话里问了一些情况。第3天觉得没啥事了,去了嘎查长家里。
嘎查长盯着锡壶和两瓶香水,说:“去把钱拿了,1.5万是一笔大钱。一头病牛卖了个好价,以为我聋啊,还是瞎啊。”言外之意,拿你10个锡壶和20瓶香水也应该。
高拥华没接那瓶香水。 巴雅尔一直没点头,扭着脖子看着直冒雾气的坑,流着口水说:“哪—哪—,要不再给一头犊子的钱,行吗?要不,有人会看不起我的。”
“不行,多一分也不给!谁笑话你,让他来找我。钱,装在你兜里,管他屁事儿。能不能做一回自己的主呀。扰乱正常的生产秩序,白所在调查这事呐,胆子够大的,一夜间吧整片网围栏拽走了,比赌博严重多了。查实了要吃‘牢饭’了。”高拥华的话和风干牛肉一样的硬。
高拥华瞅了一眼我发过去的短信,说:“下犊子憋死的,你又不是没看见。憋死的机会很小,不等于没有啊,万一有呐。”
晚上,他给高拥华送来两小塑料桶马奶,外加三块奶豆腐和一些奶皮子,支支吾吾地说:“这奶豆腐比奶好多了。这马奶早晚两头喝一杯,治肠胃病,可管用了。”
“奶豆腐,拿回去,吃不习惯;马奶也提走,我的肠胃没毛病,用不着治。”高拥华连说带推的把巴雅尔送出了门。
巴雅尔拿着六七年前的协议书,找到了额日敦巴日。额日敦巴日瞅着协议书冒了火:“没用!还拿着干嘛,当废纸扔了。”
“你说的呀,挖矿是在五六百米深的草场下面,对牧场没有破坏的呀,牛羊在牧场上吃草,又掉不进去,还怕啥?不在牧场上栽树,牧场的轮廓也不会减小。万一牛羊掉进去,矿山不给钱,你包损失。我在协议书上按了红手印的呀,可不能说话不算数!”他装出一副很硬的样子,害怕额日敦巴日不帮自己的忙。
狼到牧场咬死羊,巴雅尔的4只,岱钦的3只,阿来夫的1只。岱钦和阿来夫二话没说,那是苍生天要的,得给呀。巴雅尔跑苏木要钱。额日敦巴日把话横在前面:“就纳闷了,倒霉的事全让你遇到了。矿山要是不包补损失,我给你钱。给你钱了,还找我干嘛。牛下过几次‘双犊子’,说说看,啥德行。你爱钱,可钱不爱你呀,偏偏不向你手里跑呀。”
他低下了头,没再说要一头犊子的钱。额日敦巴日说:“说你啥好呢,要是放在以前,这事也许好办些。你把羊圈在工地死活不让开工,矿山把我看扁了。厚着脸皮去找人家,去了也白扯,倒不如不去,给我添堵啊。”
巴雅尔盯住了那个坑:“拉了半天的毛石,7车,又住下了。”
“阿来夫的草场,关你屁事。后路堵死了,你媳妇去哪里上班啊,盯着脚尖的事,看远一点。”苏木长让他督促着矿山抓紧回填,这节骨眼上,有人再起哄,又要挨骂了,心里清楚苏木长只是说说而已,做样子给自己看。巴雅尔瞅着查娜的事不放手,自己的闺女也想去矿山干活,饭店的活熬点还累,关键是不拿钱。巴雅尔的媳妇真去了矿山,自己的老脸往哪搁。又改口说:“那晚上白所长一杯一杯的不住口,闹得我喝高了,随口一说你当真啦?这些年过来,酒倒是喝了,没拿过针大的东西。拿回去吧,给媳妇和闺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