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翳心里清楚,却也愈发想要冷笑。
天下诸侯分割近八百年,除了城邦小国是往往是被一夜覆灭以外,绝大多数的诸侯大国,都是因为想后来投机取巧反扑,而一步步退让。退让的时候,才发现想要的机会一直没来,而后不是自我安慰等待时机,就是因为退让与等待一点点失去锐气和进取。
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当越王勾践的心气儿啊。
而另一边,南河立刻决意主动进攻那支魏国大军,如今乐莜几乎已经打得晋魏边境的魏国大军节节败退,其实也包含了晋国不愿做楚国陪衬的野心。
如果晋国周边的魏国大军被攻陷俘虏,晋国就可以直入魏国北部,趁乱也侵吞魏国的大片土地,让自己站稳脚步。
这也代表,晋楚此次联军进攻魏国,但黄河北边的魏国领土,晋国就打算作为联军的分红,收入囊中了。
但辛翳总觉得,这些想法和政策,更像是从晋国自身的利益出发,不太像是南河以前以天下一统大局为目的的行事。
他怀疑,南河将大权交还给了舒,而不愿以局外人的心态再决定晋国的命运了。
辛翳心里有些感叹,却更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心疼。
她总是分得很清,做事也总审视自己的良心。她认为自己的立场不该拥有晋国的大权,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交还给别人。虽然南河和晋国的大臣都十分亲近,但辛翳忍不住还是想——晋国不是她的家,楚国才是。她明明也有王室血统,手握大权却还是像借了别人东西似的心虚小心,要是回了楚国,他一定不会要她有这种感觉。
但南河站在晋国那里,却也让辛翳在距离下,更仔细的看清她了。
看清她的光环,看清她的性格,看清她作为独立的人是什么样子。
以前那种没变没谱的撒娇,也可以让出几分给彼此的空间和距离,他却不觉得这是坏事,而像是——一对儿正经的情人了。
而大船一路东行,军务要紧,辛翳还要忙楚国内务,甚至在夜里都没空闲去缠她,更何况在白日。
船队与大军一路东行至荥阳,他也总算得了点闲,手里捏着一卷竹简,妆模作样像是有军务要与她说似的,朝晋王居室而去。
门口的宫之省早就习惯楚王特别不要脸似的往这边跑,只通报了一声便推开门请他进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