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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也到了下车的时候,有个胆大的跑去开了门, 刚打开门人就往回撤, 生怕被蓝田君拽住衣领拧了脖子。
锁链声音闷响一团, 她手在栏杆上撑了一下才站起身来,站在囚车边儿,往外探了探头。一群将士手持长戟, 如临大敌。她摆了下手:“离远点,我现在脚软,跳下来的时候要是摔倒,扑在你们的戟尖上,看你们怎么交代。”
赵国士兵面面相觑, 却还是识相的往后退了一步。秦璧走下囚车,她穿着黑色红边的窄袖单衣,衣袖被划破, 衣袍只到膝盖,胫衣与鞋子因无法穿戴脚镣又可能藏匿匕首凶器,被脱了下来, 她光着小腿,腿上沾着泥,倒是掩匿了一些旧疤。
秦璧看着他们紧张的模样,摇头笑了笑, 她一把扯下篷布, 裹在身上, 道:“走吧。”
给她开门的小兵战战兢兢道:“您不放水了?”
秦璧斜睥他一眼道:“你们这一天给我喝一口水了么?行了吧, 别放屁了,走了吧。”
秦璧的晋语说得很好,赵国以前又是晋国的卿族,后来晋国被瓜分期间才被独立出来,所以她学好了晋语,在晋魏赵三国都行得通。
她拖着长长的篷布,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,跟着引领走去。
看来有人着急见她,或许也想见到她此刻狼狈的样子,她被一路领进了主帐。人先进去了,那篷布却像是王后大婚时拖地的礼服衣摆,还在帐外。秦璧还挺讲究,伸手拽了拽,知道将篷布都拽进帐内,她才看向大帐下为首的大将,赵国上卿,蔺腹。
秦璧看向他,笑了:“蔺君,好些日子不见了。”
大营帐下两排点燃的灯烛尽头,蔺腹身穿暗红胡服配甲衣,他比秦王年轻十来岁,胡子上却也有了花白的痕迹,不过他却没有秦其那般干练凶狠的劲儿,反而眉目匀停,也不太见皱纹,皱起眉头反倒有股云海雾里的推拒冷淡,倒也算得上儒将了。
看见她笑,他眉头微微松开,眼神只软化了几乎让人看不出来的半分,开口的声音仍像是青铜刀戟相撞,冷冽的冻人:“秦璧。谁能料到相见是在这场面下。”
秦璧听见他连名带姓的叫,扯了扯嘴角,笑:“也别怪我今日不能拿正眼瞧你了。拜你所赐,我俩眼都只剩了一只,只能拿这只眼,仔细瞧瞧你长了多少皱纹白发。蔺腹,你都成老头了啊,我君父都能看起来比你年轻些。”
蔺腹并不生气,秦璧一向知道他只要不上战场,惯常是庄重客气,风雅和善的。
蔺腹微微一点头,看向左右手两侧,道:“巨鹿君。大将栗获焰。”
秦璧没见过栗获焰,但她知道栗氏是燕国大氏,应该是在赵国侵吞燕国的过程中,到赵国来的将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