负黍君自然没意见,他却道:“把你的衣裳脱下来给我。”
卜子一愣,连忙明白,负黍君为了面子,也不可能一直穿着宫奴的衣裳。
他连忙道:“马上行囊里有臣的一件换洗的单衣,还干净,公子穿上之后,再把臣的皮甲穿上。”
负黍君点头,他抬手站在那里,几人连忙替他更换衣物。负黍君还算满意,道:“此次回大梁,暂不回府,直奔王宫。你们几个,与我同行。”
卜子连忙作揖:“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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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国国都睢阳。
王城内外陷入一片大火之中,照的这座商贸闻名的大城像平原地上烈烈燃烧的火盆。
舒骑在马上,身穿薄甲,看向王宫两侧大门的冲车,在楚国士兵奋力推动下,又一次撞向了宋国的宫门。
睢阳的宋国王宫,也有个极为好听的名字,叫朱鹮塔。
说是塔,就是因为宋国喜欢建设高塔楼阁,又喜白墙朱漆,廊柱与回廊所用的木材,都被漆上朱砂,三年一补,在朱砂算上奢侈的年代,宋国王宫的角楼高塔的廊柱,常年维持着血一般的红。
特别是在夕阳下,像极了羽白丹顶,翼下粉红的朱鹮。
她没见过夕阳时候的睢阳王宫,但在冲天火光下,白墙被熏黑,朱红廊柱刺眼,让她想起了幼时围猎时,被箭刺中的朱鹮,像只家禽似的狼狈的扑腾着翅膀,摔进河岸的泥里,红爪乱蹬,满身脏痕。
她君父说:“飞翔的鹮鹭,奔跑的豺豹,活着的时候才像样,才值得尊敬,死了之后,那都是一块块肉罢了,都要放进鼎里煮的。”
是,甭管天鹅、黄鹂和大雁活着的时候成了有情人诗中的寄托比喻,死了拔毛放进一个大鼎里煮肉,都要称赞一句汤好味美。
冲车很快撞开了那宫门,舒抬手喝令,无数楚军闯入了层台累榭的朱鹮塔。
亭台秀致,高堂邃宇,马蹄踏过宋国精心摆设的花草奇石,楚国士兵下马挥刀劈开翡翠珠被,拂壁罗帱,驱赶抱头尖叫的宫人。舒目不斜视,带着人闯进内宫去。
兰膏明烛映照下的主宫内,宋王被按在地上扭动叫喊的姿态倒显得有些可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