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说太子在朝中没有太多的威望,但淳任余对于所有的氏族与大小臣子而言,都是不可轻辱,极受敬仰的王。
南河此刻表现的激愤,心底却在分析思考。
太子舒的善良温和已是所有人的固有印象,她必须在这个所有人的场面上表现出心狠手辣来,否则不足以威吓氏族。她心底太清楚,若不是有淳任余那样铁马峥嵘的半生,就没有对别人宽容的资格,否则宽容与仁慈,慷慨与温和都是别人蹬鼻子上脸的台阶。
白矢之所以能不露面就让无数小氏族为他奔波,甚至迅速在他的鼻息下狐假虎威,就是因为畏惧。
小氏族们畏惧白矢战场铁血的经历,也畏惧他敢割掉晋王头颅摆在祭台上的狠绝。
恐惧往往是最好用的统治工具之一。
这种有针对的暴虐手段下,只要不随意掠夺所有人的财产,不威胁所有人的性命,那这份恐惧就会让所有人学会低头,然后成为一小部分人垂涎的权力。
在这一点上,白矢确实堪有为王的才能。
南河此刻,就也要让祭台下的人,知道太子也可以让他们恐惧,知道太子也不是可以任人欺骗欺辱的对象!更何况这些巫者做出如此侮辱信仰的事情,必须要他们血债血偿,才能使境内百姓平民不会因为流言而心中动摇。
她本想过让这些大巫在祭台上说出被白矢指使一事,但这种话语也不是证据,很容易被狡辩过去。而且这群大巫意识不清,指不定在祭台上喊出什么话来,不如直接开始血祭来的震慑人心。
她抬手道:“祭!”
近卫上前,掰起被绑在柱子上的巫者的脑袋,露出他们的脖颈。
南河派人在他们的脖颈上画了一条墨线,说此处不至于喷血太多。毕竟在实柴之前,她还不希望这些人都死透。
割开他们脖颈的人,都是十来岁的小巫者。
南河派人问过,如果他们不愿意做,可以离开晋宫,出去做私巫游巫,但如果想要还留在晋宫,就要亲手来将曾经相识的大巫当人牲对待。不少小巫者都留了下来。
南河虽然本来觉得十来岁的孩子见血不太好。
但想一想,十来岁的辛翳可不止见过血了。就是这么个年头,不能拿现代教育少先队员的标准来想。
更何况,她现在从头培养可信的巫者已经来不及了,但往后的祭祀活动还有很多,她必须要有能够撑场面的大巫。让这些小巫者对她敬畏恐惧,而后顺从,再从中选择能够任用的人,是她现在能采取的最好的办法。
此刻,一个小巫者捧着陶皿,另一个小巫者用匕割开喉咙,就在挣扎呜咽声中,血流入了九个陶皿之中。全场寂静,南河一言不发的背对着九根柱子,像是安静的在侧耳听血流的声音。
而后小巫者将盛满血的陶皿放在祭台上,用匕剥下九位人牲头顶处的头皮,就像是割下献祭动物的皮毛一样,也放在了祭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