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花柳巷风月场所,来者若非买醉必然是求个舒坦,基本上都是兼而有之。这文花魁也不知有什么本事,无论达官显贵还是武林豪客,或是修仙问道的修士,只要是被他拒绝了的,绝没有继续死缠烂打动用关系,必定要睡她一回的主儿。
久而久之,这个所谓的文花魁,也就逐渐无人问津。
而小姑娘口中则天姻的甄小姐,正是春风楼的文花魁,甄恬儿。
所谓择天姻者,却是向上苍求一个天作之合,或是抛绣球或是打谜语,或是对诗句或是书字画,总之就是求一个自己看的过眼的人,将余生许他就是。
说白了就是青楼女子为求赎身,攒够了赎身的价码,搏一个清白的身份,择一本分贤良之人,或是为妾或是为奴,脱了贱籍去。
其实沈彦秋对这些东西也并不是一无所知,故而小姑娘只是左一言右一语的稍微说了一些,他就能猜出个大概来。
并非是看不起青楼女子,只是沈彦秋向来本分,又是个未曾尝过女人滋味的初哥儿,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儿,听小姑娘说是花魁择婿,心里便有些抵触。
沈彦秋拉着小姑娘驮着他弟弟,滑着脚步凑到跟前,方天震早紧挨着人群挤了一条道,扯着沈彦秋往前进了几步,离着戏台子不远站定。
底下众人闹哄哄的催催,只叫那花魁赶紧现身,无论出什么招数,他们都想尽办法接着就是,不要耽搁了时间,误了吃酒的时辰。
老妈子脸色不太好看,虽然打扮的花枝招展,头上还插着一朵艳丽的红花,也遮不住眼神里的怒气。
纵然是生意不好,比不得日进斗金的武花魁,但甄恬儿每日里挣下的,也是普通姑娘们的十几倍。甄恬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尤擅音律,歌舞乃是一绝。春雨楼能有今天的地位,就指着这一文一武两个花魁。
如今甄恬儿签下的契约到期,她也攒够了赎身的银钱,便同老妈子商量,在离开之前再给春雨楼挣一回名声,抛绣球择天姻。
老妈子听着台下哄吵一阵心烦,胸口也有些闷堵,陪着笑脸说了几句,只推身体不适告了声罪,转身进了院里去,着一头戴着八宝盘帽的香头儿,五短身材微微有些驼背,也就是所谓的龟公,四面拱手唱了个大喏,拉长着尖腔叫道:“甄姑娘来啦!”
话音方落,便有一个青衣丫鬟搀着一个素衣女子缓缓走了出来,丫鬟只有十四五岁年纪,头上抓着双髻,面目倒也清秀可人,只是一双眼睛有些红肿,想是已经哭过一场。
那甄姑娘如风摆柳,入眼便是盈盈一握的纤腰,往上看只见双峰耸立,凝玉一般的脖颈泛着微微的光泽,一头乌黑长发流云一般洒落肩头,只别着一支亮银色的朴素花钗,沈彦秋正要看她容貌如何,却被一张纯白红眉的花狐面具遮住。
这女子恍如病态,小碎步移到戏台子中央站定,微微欠身,立即惹得下面一阵哄闹叫好,多半是催促她摘了面目,露个脸给大家伙瞧瞧。
便是有天仙一般的容貌,还不是千人骑万人枕的青楼女子?入了这一行一辈子也洗不干净,还矜持个什么劲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