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间信誓旦旦所订下的盟约就如同二八月的天气一般,反复无常,说变天就变天。什么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,真到了利益面前,不过是各逞心机的尔虞我诈。
于是邺城城破,而我又再一次见到了卫恒。
我抬起双手,看着他为我包扎的伤口。三年未见,这个我曾心悦的男子似乎和从前很是有些不一样了。
三年前的卫恒,其人如高山上万古不化的冰雪,永远的拒我于千里之外,多一句话都不愿同我讲。
可是现在的卫恒,不光话说得多了,且话风也和从前大相径庭,不见清冷淡漠,而是戾气满满。
可他若仍是这般厌憎于我,又为何要替我亲自包扎伤口呢?
此后数日,卫恒再没来过,而我则被拘禁在房中,不许出门半步,只有一个陌生的婢子相伴。
这间居室并非我素日所居,除了一床一榻一柜,并一副奁镜外,再无其他。
身为阶下之囚,我又何来心情对镜理花黄,每日枯坐窗前,看窗外云卷云舒,不知未来等待我的命运又将如何,程熙又是否能留得性命。
我手上的剑伤并不十分利害,数日之间,便已痊愈,那婢子见我手上的伤好了,不知从哪里捧出一张琴来。
“夫人若觉得闷在这房中无聊,不妨抚琴一曲,聊作消遣。”
我先前的寝居之中,摆满了瑶琴。程熙知我爱琴,为讨我欢喜,曾送了十数张琴给我,可是这婢子捧来的琴却不是其中任何一张。我问她这琴从何而来,她却闭口不答。
说来奇怪,我自幼抚琴,种种琴曲指法早已烂熟于心,手指甫一触弦,便指随心动,琴曲应声而出。
可是这一回,我的指尖方一落在琴弦上,便忍不住颤抖起来。
我心中一慌,似又有人拿了把大铁锤朝我心上狠命砸下,天旋地转间,眼前一花,竟似看见另一个我,亦是坐在琴案旁,却不抚琴,只是呆呆地看着双手发呆,只见那掌心并指端上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,伤的极重,显是再也不能抚琴了。
“夫人,您怎么了?夫人?”
那婢子似是被我吓坏了,扑到我身边,轻摇着我,连声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