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穆还在外头,没有回来。
高峤退朝归家,入了书房,那扇门便一直闭着,得知太后带着幼帝驾临,也未曾露面。
洛神带着家人到前堂跪迎銮驾。
高雍容面上带着微笑,和洛神寒暄着。
洛神看得出来,虽然已在掩饰,但堂姐的寒暄,显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她知道,在堂姐和那些文武大臣的眼里,父亲的这道请辞疏,来得应是有些突然。
两人说了几句话,高雍容便问高峤的身体。
洛神引着她和幼帝去往书房,到了门前,轻轻叩了下门,门便从里应声而开。
高峤立于门后,素冠青袍,广袖宽袂,面容消瘦,神色严肃,望着门外沿了廊阶上来的高雍容和幼帝,身影一动不动,等她牵着幼帝到了自己的面前,才后退了一步,下跪道:“陛下与太后莅临寒舍,高峤未能前去相迎,乞望恕罪。”
高雍容轻轻推了推幼帝的肩膀。
幼帝才四岁多,尚未就学,却已经极其机灵。
去年国中大乱之前,高雍容曾力请高峤担任太子太傅。洛神也知父亲确实有意等太子再大些,便亲自教导他读书。没想到随后天师教和许泌相继作乱,国无宁日,这事便搁置了下去,直到如今。
那孩子牢牢记着来自母亲的叮嘱,走到了高峤的面前,伸出手,捉住高峤的衣袖,口齿清晰地说道:“外祖父快请起,勿折煞登儿……”
见高峤抬头似要说话,高雍容已跟着走了上去,抢着扶住高峤,说道:“伯父快快请起!今日侄女带着登儿回来,是以家人身份来探望亲长,恳请伯父千万莫将朝廷里的那一套跪拜之礼搬来家中。若是如此,便是见外,不拿侄女和登儿当做自己人了。”
高峤不再说话,慢慢地从地上起来,盘膝坐到一张方榻中央。
洛神引高雍容和幼帝也就座,下人很快上来茶水,洛神挽袖,跪坐一旁,亲自冲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