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缈在裴府书房里坐了一会儿, 才见裴寄清拄着拐撩着衣袍迈上石阶来。
圆月窗仍映照庭内松枝,饲弄花草的仆人才朝裴寄清行了礼,便又拿起剪子修剪起枝叶。
“怎么一个人过来了?”裴寄清没在他身侧瞧见戚寸心, 面上显然有几分失望。
他甫一走近, 谢缈便嗅到他身上一丝若有似无的药油味, 或因前几日雨下得频繁, 这些天他行走常是要拄拐的。
“她去见枯夏了。”
谢缈端着茶碗吹开碗沿的热雾, 抿了一口茶。
“你不问我, 她也不来问我。”
裴寄清端起桌上的瓷碗, 那是老管家才差人去街上买回来的鸡脆饼汤,他捏着汤匙喝了口汤,“寸心倒是愿意信我。”
“要不要来一碗?”他看向对面的少年。
“不用。”
谢缈言语简短。
“她如今仍是许多人的眼中钉,东宫侍卫府的人都跟着她没有?”裴寄清咬了一口鸡脆饼, 说话间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。
“您不也派了顾毓舒跟着, 还问我做什么?”谢缈掀起眼帘,语气冷淡。
裴寄清闻言, 笑得眼尾的褶皱痕迹更深, 他拿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,“既不是为彩戏园的事来问我的,那就是你父皇用我要挟你了?”
到底是在官场里浮沉了大半生的人,有许多事, 他一猜就透。
“想不到你还是个好外甥, 也会替我着想了?”裴寄清满眼含笑, 故意说道。
“舅舅想多了。”
谢缈对上他的目光, “您不会不知道我父皇这么做是为了什么。”
“知道, 他到底还是惦记着你我将他架在火上烤, 让他不得不早立你为太子的事, 这回,他算是逮住机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