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很静, 卫凌词手中的灯笼便是周遭的一线火光, 幽辟安静。
旬长清仰首看人,白衣姐姐脸上漾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情, 低头绞着衣袖, 耍起了在家常玩的一套来, 她每每如此, 母妃就会弯下身来将她抱在怀中安慰。
她咬着嘴唇, 望着远山般静雅的面容, “你说的我听不明白, 我知道母妃让我来这里学武,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卫凌词,见完我保证不再追着你跑。”
小小的孩子喘息几下,个子有些矮,只到她的腰间。卫凌词也有些觉得方才的话有些苛刻,她也不欲与这个稚子说话, 回身就走。
旬长清也不知那人答没答应, 迈着小短腿就追了上去,卫凌词走一步,她就需迈两步, 这样才不会将人跟丢。
山上寂静,也有巡逻的弟子,见到卫凌词都会停下来行礼, 触及到身后半人高的孩子, 也会停下来笑一笑, 灯火下,那个孩子跑得满头是汗,粉雕玉琢,好可爱的一个娃娃,这应该就是今日刚上山的小郡主了。
山中多溪水,温脉流淌,似流觞之声,在夜间听来清越怡人。
旬长清看着一旁的藤蔓,随手扯了一把,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,有些气呼呼,“你这个姐姐好不讲理,走那么快又不等我。”
卫凌词停下脚步,皎洁的月光洒在了寒气隐现的双眸上,看着她脚下的绿藤,“你的小脾气太大,不适合在这里生存,明日就让人送你走。”
“你又不是卫凌词,凭什么让我走,是徐掌门替她收我的,母妃说除她以外,不用听任何人的话,”说着,小短腿迈出,又踩了几下,旬长清小脸皱成了一团包子,眼睛也如星辰般点缀在这个‘包子’上。
这里不是繁华盛巷的帝京,不是金银造就的平南王府,在卫凌词看来这个孩子骄奢,心里始终念的是自己母亲,自小离家,她不明白平南王妃如何舍得。
平南王府是唯一的旬氏亲王,又戍守边境多载,端的是德高望重之辈,膝下嫡出的子嗣不过两男一女,按理唯一的嫡女应该是宠着长大,送来这里难不成是避祸?
这个荒唐的想法在卫凌词脑海中生成,不过须臾就烙印在心里,除了这一点,她不知还有何理由能让王妃这么舍得将娇生惯养的孩子送过来。
她缓了神色,“你母妃还说什么了,有没有告诉你来这里不能耍小性子?”
旬长清踩着绿藤上的小脚猛地收回,后退几步,小脸上全是忐忑,心虚道:“说了……”
“那你刚刚又在做什么?”卫凌词幽幽地睨了一眼蔫蔫的小影子,手中的灯笼往地上的绿藤移去,“它未曾惹你,你凭何拿它出气。”
“那我和它道歉。”小影子低低应了一声,站在一旁暗淡的光芒中,移着脚步,蹲下来,冲着地上的藤蔓,挠了挠脑袋,软软的碎发随着风散在了额头上,“我错了,你别生气,这个白衣姐姐好凶,你不能学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