旬亦白的话是所有人心头的疑虑, 旬长清是旬翼的女儿,已故先帝特封的襄安公主,如今却无缘无故成了帝女,遗旨是否有假,成了眼下最关键的问题。
被人指责的卫晓并未恼怒,只是看向旬翼的眼光中多了丝讽意, 这些讽意都是来自于对旬亦白的不满, 如此关键时刻, 且不论品阶高低吗,一个晚辈有何资格越过父亲来指责长辈。她从旬翼手中夺过了遗旨, 肃然道:“王爷,先帝的亲笔字你应该最清楚,至于旬亦白为何提及帝女,这就得问礼部尚书了。”
礼部尚书容安被点名后, 不得不出来说话,他望着微微怒气的平南王爷和正色严肃的宁安郡主, 顿时觉得头疼, 又听到贤贵妃发话,“关于帝女一事,是本宫的不是,前些日子先帝将长清过继至本宫名下,本想选一个好日子再公布天下, 谁知先帝病情突然加重, 让本宫来不及通知平南王, 过继的圣旨在本宫宫中,各位若有疑惑可一观,不过……”
贤贵妃顿了顿,目光落在角落里面色苍白的旬长清身上,蓦地长叹一声:“礼部那里的宗谱需陛下下旨才可更改,容安,将宗谱取来。”
“不用了,本王相信遗旨为真,陛下的旨意本王必定奉为瑰宝,既是如此,那待下葬后,让新帝登基,”一句极冷的寒声陡然响起,旬翼同样看着旬长清,眸色沉了沉,无人知晓他如何想,但他自己知道,先帝安排如此谨慎,已然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。
且不说当着满朝文武宣布过继之事,单单论及华清宫外突然聚集的禁卫军,就已知事已成定局,因为帝京内除了禁卫军,没有人有其余兵力,就算他手下的康城军可以与之抗衡,但袁顷名带领禁卫军近二十载,其下守卫不是区区几万康城成可以击破。
先帝就是看着他孤身回京,才会这般安排,因为平南王府无兵力可抗争。
旬翼这般松口,其他人也无力回天,神情略见紧张地贤贵妃悠悠松了口气,飞快地向卫晓递了个眼色,卫凌词的眼眸暗暗一闪,掐了掐旬长清的手背,示意她上前去接旨。
卫凌词提醒她后就移至一旁,见着母亲卫晓一步步走过来。旬长清拢于袖子的双臂微微崩直,她有些明白卫凌词昨日为何有异,原是瞒下她这般大的事情,天下易主,她竟对自己守口如瓶,一字未说。
就算知道她与旬翼之间尚有感情在,但先帝遗旨她岂会不遵;她死死地盯住了卫晓送上前的圣旨,而卫晓神色毕恭毕敬,与往日判如两人,只怕她接了之后,卫晓对她的想法又会深一层。
卫晓自己都不愿入宫,怎会让卫凌词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待在她的身边,可是如果不接,死的就是她自己,还会牵连很多人,她抿紧了嘴角。
她记得昨日卫凌词问她,她若为帝,后宫可会有其他人,那时卫凌词应该就知晓今日她必为帝了。
卫凌词说信她,那此时她也该信卫凌词为她安排的一切!
旬长清望着众人时,他们皆垂首而立,不再如从前般回眸直视她,清澈无波的眼波里散漫着微微笑意,袖中莹白的指尖拂过了卫晓手中的象征着大齐易主的遗旨,紧紧握住后,她仰首浅浅一笑。
殿中除了贤贵妃外皆跪下高呼新帝万岁,她望着贤贵妃颔首一笑,道:“都起来吧,无事散了,不要扰了先帝清净。”
旬长清已是新帝,她的话便是圣旨了,看过热闹的人都齐齐退出了华清宫,旬亦白遥遥望了她一眼,被其他人拉了出去,她看到他脸颊上的愤懑和不甘,不过他已经没有机会了。